第四朵花摘到手时,那位李明李公子当真哭爹喊娘的一路直奔莫婠与玹华而来。跳到玹华眼前的长道上,少年郎指着刚刚进来的那重圆月门,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太、太玄乎了!两条道,无论我们选走哪条道,尽头都是这个圆月门,最终都会重回这里……怎么办怎么办,当真迷路了,咱们走不出去了!赵公子,你说这余家阴气这么重,该不会真的有鬼吧!”
玹华保持镇定的捋袖子,“你是仵作,仵作还怕这些么?”
少年郎浑身直哆嗦:“我怕啊!当然怕了!我是仵作,但也是个人!”
他家公子张如枫迟了半刻才压着慢吞吞的步子回来,脸上的表情倒也没有少年郎那么夸张,负袖走上两层石阶,开门见山的问玹华:“赵贤弟可是早就发现了不妥之处?这府内颇为怪异,像是有什么妖术。”
玹华挑眉,摇摇头道:“这种事情,我不太清楚,你们请教阿茶,或许有用。”
少年郎与他家公子的眼神又齐刷刷的朝花丛子里摘花的莫婠投了过来,莫婠摘的满意了,方肯拍拍衣裙从花丛子里出来,“你们可听说过鬼打墙?”
“鬼打墙?”
少年郎连连点头:“听过!我还听过鬼压床。但书上说这些都是假的骗人的,鬼打墙与鬼压床都是人自己的精神幻想。”
莫婠捧着花回到玹华身畔坐下:“书上还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呢!你要不要继续去前面探路?”
少年郎惊恐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坚决道:“不去了不去了!这也太吓人了!我还是不要信书上说的那些话了,书都骗了我两回了!”
看莫婠还在若无其事的赏着花,少年郎焦虑道:“白老板的意思是咱们遇见鬼打墙了?怪不得咱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这个地方呢!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要在这里被困到天明?啊我听说黑狗血可以除煞气!要不然我去宰一只?”
张如枫汗颜,生无可恋的揉了揉额,“你连这片园子都出不去,去哪里寻黑狗血?本官身边怎么有你这种蠢货!”
“……我属狗的,我的血能用吗?”
少年郎一脸天真。莫婠呛了一下,手上一抖,扯落了花盏的一片花瓣。啊心疼,这么漂亮的花,怎么说落就落了呢!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怕不是个傻子吧!他真的是官府中的人么?就他这智商确定不会被衙门同伴群殴打死?众人被他的话震得一头雾水,还没定下心来正经开口,便又听那少年郎悻悻问道:“那啥,童子尿管用吗?”
“……”张如枫黑着脸沉默了一阵,少时,陡然出手,一拳头砸在少年郎的胸口,差些将少年郎给砸吐血了。“你要是还想活着,就闭嘴!”
少年郎憋屈想哭,捂着胸口满脸无辜。莫婠唉声叹气的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得此人才,官门不幸啊!”
玹华亦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失声轻笑。张如枫自觉丢人的捂脸,缓了好半晌,才郑重上前来询问莫婠的意思:“不知白姑娘可有办法,破了这余家的妖术?我曾听人说过,鬼打墙这种事只要到了鸡鸣时分,便自会消失不见,不晓得这种说法是真是假,咱们不如先在此地静观其变,等到天明?”
“等到天明倒是没必要,本姑娘有法子现在就破了这邪术。”
莫婠云清风淡道。“现在就破了这邪术?白姑娘还懂这些事?”
张如枫震惊不已,莫婠继续胡诌个理由搪塞他:“我以前同人学过玄门之术,多少懂一点点,所以这种最普通的小把戏,本姑娘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话说完,少年郎却是不肯相信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白老板你就逗吧!你一个小女子怎么学得会玄门之术,若你真会的话,还不如开个算命馆给人算命呢,还开什么青楼呢!”
“上官!慎言!”
张如枫阴着脸呵斥。上官?他不是叫李明么?难不成是字上官?凡人就是麻烦,姓名便是姓名吧,还偏要表个小字外字什么的,哪像他们天上,大多神仙都只需有个名便是了。似她,从前便仅有婠婠一名,后来还是冠了师门之字为姓,上古神为了称呼她方便些、端重些,这才唤她莫婠大神。少年郎被张如枫训的不敢再多言,张如枫是个掂的清轻重的人,怕上官垒误了自己的事,便走了过去请求莫婠:“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莫婠抬手一指花丛子深处,“劳驾李兄弟,去前面水池子边上寻一株姚黄牡丹,剜过来。”
“姚黄牡丹?”
少年郎呆住,不明白的与自家公子相视一眼。玹华亦是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四字,姚黄牡丹乃牡丹之王,香息馥郁,花色娇媚,阿茶她莫不是真看上了人家园中的名贵牡丹,想要占个小便宜把那牡丹带回重歆楼去?不,不可能。阿茶并非贪图华贵之人,更不屑占有他人之物,点名要那株姚黄牡丹,怕是那牡丹,有何怪处。张如枫暂时还猜不到莫婠的意图,忍不住的问她:“姑娘要牡丹又是何意?难道是牡丹能够解此地禁锢?“莫婠挥挥手命令道:“你们只需把牡丹剜来就是,作何用途,你们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张如枫想了想,朝少年郎使了个眼神,暗示少年郎照吩咐去做。少年郎揖手从命:“成吧,我这就去看看。只是当下手中也没有工具可用,那东西万一我挖坏了……”“剜的动,就连根拔起。剜不动就将她摘下来,根茎斩断!”
莫婠阴恻恻的吩咐。少年郎吸了吸鼻子,慢了半拍方耸肩同意,“好好好,我去。”
转过身,全身发毛的自言自语:“女人真可怕!这是让我辣手摧花啊!狠、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