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回过神来,急忙推了推眼镜,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江麓小姐,请吧。”
江麓没有动。祁琛眼眸微沉。医生略显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说,“小姐,只需要400ML而已,对你身体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江莺莺也楚楚可怜地说,“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啊?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你也不用恨我,等我死后,祁哥哥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祁琛听闻此话,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莺莺别胡说,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祁琛打断她,转头以命令的口吻对江麓道:“江麓!你听不懂人话吗?还不快滚过来!”
“凭什么?”
江麓冰冷的视线投向江莺莺,抢先在祁琛前面说话,“就凭我是姐姐?祁总是不是忘了,上个月我才给她输了400ml的血,输这么多不怕铁中毒?”
“怎么,你比医生还懂?那要不然你来当医生治好莺莺的病?”
江麓指甲掐进掌心,强忍着心寒,一字一句说,“我们的婚约协议,还有一个月就结束了。”
“那又如何?”
祁琛显然不想再废话了,语气越来越不耐烦,“你还想用三年前的方式来威胁我?”
江麓低下头,轻吸了一口气,再抬头,脸上又是笑容,“对呀,祁总真是了解我,我可以给她输血,但这最后一个月,你必须每天回家,否则……”她缓缓将目光移到江莺莺苍白的小脸上,“就算我死,也不会给她输一滴血。”
“江麓!”
“别吼我,你知道我脾气的,祁琛,就算当初是我威胁你娶我,但我也捐出了我的骨髓,你情我愿的交易,我不欠江莺莺,也不欠你,我不欠你们任何一个人,你没资格命令我。”
祁琛竟然一时语塞,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江麓丝毫不怀疑他会冲过来给她一巴掌。但她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就算穿着睡衣,就算再狼狈,就算身体和心脏疼得要命,她也保持着仅有的骄傲。江莺莺像是怕他冲动,一把抱住祁琛的胳膊,“祁哥哥,不要和姐姐吵架,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身体不争气,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看似善解人意的一番话,却更加凭添了祁琛的怒火。他倏地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着江麓走过去,江麓注视着来势汹汹的祁琛,眼睫微颤。她不能退,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祁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江麓还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被他连拖带拽,拉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江麓在沙发上摔倒,摔得眼花缭乱。只听祁琛对医生道:“过来抽血!”
江麓蓦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又是悲凉,又是绝望,还有点好笑。医生唯唯诺诺走过来,手里握着针管,忍不住颤抖,却又不敢忤逆祁琛。“祁琛,我爱了你十年零七个月十二天。”
江麓仰着头,眼眶里蓄着泪,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我掏心掏肺的对你,我把心递到你的面前,你却像垃圾一样踩在脚下,祁琛,希望你将来有一天,不会后悔。”
祁琛接触到女人悲凉的目光,心里忽然一悸。但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便被江莺莺的声音打破了。“祁哥哥,你不要为难姐姐了,我没事的。”
江莺莺捂着胸口,虚弱地仿佛随时都会咽气。江麓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心中五味杂陈,这是她的亲妹妹,从小到大,她都让着江莺莺。可,那么单纯天真的一个女孩,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江麓从来不愿也不想往那些复杂的方面去想她,可听着她看似无意的话和行为,怎么就让江麓那么讨厌呢。祁琛也恍如大梦初醒,他再看江麓的眼神,多了一丝厌恶。江麓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蛇蝎歹毒的女人,有什么好值得同情?“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祁琛无情的话戳着江麓的心窝,再次命令医生:“动手。”
医生瞄了眼呆滞中的江麓,一咬牙,握着针管便要上前。然而,就在快要碰到江麓的时候,安静中的江麓忽然抢走了医生手里的针,将针头对准自己的脖颈。她望着祁琛,倔强地说,“祁琛,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是吗?”
祁琛深邃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她,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怒意,“你宁愿死都不愿救你妹妹?江麓,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恶毒。”
“我就是恶毒!你都说了我是自私自利的女人,我当然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我就问你一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江麓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这一次,没有丝毫的让步。她自己都要死了,凭什么还要去在乎别人的眼光?这三年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只要有婚姻在,只要她还是祁琛的妻子,总有一天,他会回头。会看到她的付出,会感动他,可是,她现在没有时间了。就算,就算只能拥有他一个月的时间,那她就……死而无憾了,也不枉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她爱了这么多年,临死之际,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祁琛没有选择,江莺莺是稀有的RH血,当年她们的母亲生江莺莺难产而死,父亲另娶新欢早已不顾两人的死活,没有人可以救她。这些年江麓一手将江莺莺带大,可是他们似乎都忘了,江麓也不过才比江莺莺大两岁。他们都觉得,江麓不管为江莺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她是姐姐,就算把自己的命给江莺莺,都是理所当然。却从没有人心疼过江麓,没有人理解她的心酸,理解她的难过和无助。就连她爱的男人,都应该理所当然的让给江莺莺,她和祁琛结婚,就是恶毒,就是自私自利。可祁琛却忘了,当初拉着她的手,说这辈子只会爱她江麓非她不娶的人,是他祁琛啊!他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