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的事马槐也有耳闻，县令让衙役敲锣打鼓下乡宣传，尤其是痨病等疑难杂症患者，都可前来免费看诊，时间就定在三天后。这事说白了，就是撒钱当菩萨，他有点看不懂施灵儿这个人，这么多银子干点啥不好，非要撒给穷人看病。“恕我冒昧问一句，施大夫为何如此……仗义？”

施灵儿掂了掂手里的银票，似笑非笑地问：“你是想说我为什么这么傻吧？”

被当场说破，马槐讪笑两声，但他知道施灵儿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于是也没多解释，只看着她等她解释。施灵儿微微一笑：“我说就想撒银子听个响，你信吗？”

马槐闻言轻笑起来：“若是别人说，我不信，但施大夫这么说，我深信不疑。”

她随手就把治痨病的办法教给同行了，这种境界谁能达到？反正他不能。说着话，马槐让人摆上麻将，几人开了局。这几日马槐对麻将的玩法积累了不少心得，倒没像上次输得那么惨了，但还是输了不少，小霜乐呵呵地跟着施灵儿收钱。施灵儿回家时又几乎到了半夜，将墨清玄又一道带了回来。小霜打了水过来侍候她洗漱，欲言又止地道：“小姐，你跟墨公子……”施灵儿歪在床头懒懒地问：“怎么了？”

小霜弱弱地劝道：“你俩没名没分的，他总住在咱们家，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该说闲话了。”

施灵儿满头问号：“要什么名分？”

小霜不好意思地道：“你俩不是那个，那个嘛。”

孤男寡女走得那么近，肯定是互相有意呗。“哪个？”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小霜羞红了脸。“你这小丫头思想真是不纯洁，谁跟你说我跟墨清玄那个了？”

“那他天天跟在你身后，肯定是因为那个呀。”

“就不能是朋友？”

“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怎么当朋友？”

小霜无法理解这个观念。“这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只有这两个选择，怎么就不能当朋友了？”

“反正不行，我就是劝你一句，总这样不是办法，你干脆叫让他上门来提亲好了。”

施灵儿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小丫头说什么呢？为了光明正大地往来，也不用非要结成夫妻吧？”

“你不喜欢他呀？”

小霜非常震惊，那你们俩天天比夫妻还黏糊？“我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

会有人不喜欢墨清玄这种美男子吗？反正她看着他那张俊得人神共愤的脸就觉得爽心悦目。“喜欢不就行了？”

施灵儿跟她说不明白，摆摆手道：“别管别人怎么说，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睡觉去。”

“你仔细想一想我的话吧。”

小霜轻不可闻地叹口气，替她熄了灯，悄悄地出去了。施灵儿躺在黑暗里，被小霜一席话问得有点心乱，脑子里一直在想，她跟墨清玄的关系，真的看起来很不正常？明明是这个时代的人观念落后吧。他们是同事肯定要天天见面，而她留他打麻将到半夜，难不成还让他大老远地赶回乡下去？她家又不缺一张床。前世，她的朋友男男女女一大堆，互相留宿的事常有，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墨清玄既然愿意跟她走近，肯定也是认同男女之间可以交朋友的，回想这些日子，他可从来没有过什么过分的举动。在胡思乱想中，她渐渐睡过去。“我已经让人把牌匾给你装上去了，不耽误中午开业。”

施灵儿昨晚跟唐大夫请了假，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墨清玄便告诉她这件事。施灵儿伸伸懒腰道：“你怎么也没去悬济堂？”

“你开业肯定很多事忙，我搭把手。”

墨清玄看着她一副慵懒小猫般的模样，心底一片柔软，声音也跟着软下来。阳光，早餐，开满花的院子里，漂亮的姑娘在他面前言笑晏晏。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他在以前也曾想过的。似乎，实现了。施灵儿笑道：“没有工钱哦。”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帮你忙。”

施灵儿想到昨晚小霜说的话，再结合此时墨清玄说的话，似乎，就有那么一种欲说还休的暧.昧。比之她最初见他时的冷漠，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应该叫做满足的情绪，有了暖意，于是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人气儿。“墨清玄，你知道你被吴家告上公堂的事，是我害的吧？”

不知为什么，施灵儿突然想把这件事说出来。不说也没无碍于他们的交往，但她似乎有意想阻止一些东西发生。墨清玄嗯了一声：“知道。”

“你不怪我？”

知道他应该知道，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当初他明明跟喜林放下狠话说，一定要将那个人抓出来，可是过了这么久，他没有任何行动，反倒与她越走越近，那些不愉快，好像不曾发生过一样。墨清玄淡淡地道：“利用一下，也无妨。”

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当初明明那么生气，后来不知怎么就淡了，甚至有一种能被她利用一下很开心的奇怪情绪。他感觉自己可能疯了，可是那种开心却是实实在在的。施灵儿：“……”她也被这个答案震惊了，你几时成了菩萨了？“你当初明明要抓我出来的？”

“人，是会变的。”

墨清玄不知她为何提这件事，但看她似乎一直饱受困扰的样子，于是道，“我也会变的，我很早就不怪你了。”

“多早？”

施灵儿只能理解成，两个人互相了解多了，他发现她不是个坏人，甚至还似乎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就原谅她一时冲动了。“记不清了。”

墨清玄往前回溯，似乎，从她那天早晨坐车时倒在怀里的那一刻起，也或者是从他梦见她并在梦里发生了很多美好的故事起，总之，他对她那种怒气消失了。施灵儿哦了一声，说不清是对这个答案高兴，还是失望。见她神奇有些奇怪，墨清玄好奇地问：“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

“把这些事忘了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墨清玄的眼神几乎能滴出水来，以后，未来，一生，那么长久的岁月，在等着她和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