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对上女儿期待的目光,眼泪又汹涌而下,痛苦又歉意地摇摇头:“对不起,灵儿,我不能跟你走。”
这个答案让施灵儿非常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温氏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非常复杂,她甚至没办法苛责她,沉默了片刻道:“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温氏颓然地道:“这几日,你爹话少了,吃得也少,夜里更是睡不好,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这个家已经散了,我若再走,你爹怕是活不下去了。”
施灵儿不想听关于施泉的事,听了也毫无波澜。从小到大,施泉跟吕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对原主极尽厌恶,他甚至认同女儿克死父亲的说法,把吕氏不待见他的责任,归结到女儿身上,可以说,从来没给过原主一丝一毫的温情。原主已逝,她绝无可能去替原主给这种爹尽孝。听完温氏的倾诉,施灵儿垂眸不语。温氏又道:“你日后尽量别回来了,你奶奶这几日不安分,往吴家跑得勤,似乎已经说动吴家重提亲事了。”
“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吴英杰拿十万两银子买了条命,他若不珍惜,再敢打她主意,她这次绝对不会再手软。温氏慌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走,走得远远的,她找不到你就消停了。”
施灵儿不愿意跟她多谈这件事,既然温氏的主意已定,她也不打算再多留,站起身,给温氏塞了一张银票,又留了些碎银子,叮嘱道:“你小心收着,别露富,过日子是够了,若是有事,你去县城一个国色天香的胭脂铺留个信。”
温氏含泪收了:“你在外小心点,照顾好自己。”
施灵儿点了点头,起身抱了抱温氏便准备离开。出了房门,却迎头碰上施嫣儿,手中拿着一件绣品,欢天喜地地往吕氏屋里跑,显然是准备拿去炫耀,一见施灵儿,她立即惊叫:“施灵儿!你怎么回来了?”
施灵儿翻个白眼,不理会,继续自顾自地往大门外走。施嫣儿追上几步,道:“你不是说你去了琳琅布庄做工吗?我去找过你好几次了,都没见到你。”
“找我做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说谎骗人。”
“吃饱撑的。”
施嫣儿终于抓到一个攻击施灵儿的弱点,得意地道:“我找人私下问了,从来没见过你,你果然是骗人的,我已经告诉过奶奶了。”
施灵儿停下脚步,问道:“你这两天没去做工?”
“我休了两天假。”
难怪不知施家承的事,不过就算她知道了,肯定也不会相信的,施灵儿倒不怕。“你问我有没有做工干什么,是想让我帮你找工做吧?我都说了,你那绣活不行的,把你介绍进去,也只会丢我的脸。”
戏真多,施灵儿也不拆穿她,只好笑地道:“那谢谢你的好意,我就不丢你的大脸了。”
本想是打击她的,哪想她不恼不怒,还这么客气,施嫣儿心里反倒更不舒服,“谁要你谢,你就算饿死,我也不会管你的。”
“我也是。”
施灵儿朝她嫣然一笑,转身离开。吕氏听见动静跑出来,见施灵儿已经走出大门,在背后大声喊:“灵儿,你等下,你等下,我有话跟你说。”
施灵儿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这个事她总要解决的,便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她。吕氏上前满面喜色地道:“难得你回来一趟,我正好有大喜事要告诉你,吴家大公子还想结这门亲,礼钱还是照旧,等你过了门,便让他帮你把那五十两的赌债还了,说来也是委屈你了,你断绝关系走后,确实没人来上门讨债了……”施灵儿皱眉,“奶奶,我真心劝你一句,好好过日子,少作妖,别害人害己。”
如果她再这么作,把吴英杰招来羞辱她,她不介意让吴家从此消失。吕氏不悦地道:“你这叫什么话?我一心为你好,是你一直不上道,弄出那么多乱子来身败名裂,到头来吴大公子还愿意要你,你就知足吧。”
大伯母也跟上来劝:“灵儿,你就别倔了,五十两银子能逼死我们这些穷家小户,可是对于吴家来说就是几顿饭菜,吴大公子抬抬手就帮你还上了,能结上这么好的亲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必在外流浪受罪呢。”
“钱不钱的无所谓,我主要是喜欢流浪受罪,就不劳你们为我操心了。”
施灵儿听到这些调调儿,只觉得可笑得很,她像是缺钱的人?她懒得跟她废话。吕氏和大伯母:“……”这丫头失心疯了吧,说的是什么鬼话?正说着,就见后墙绕过两人来,人未近,语先响:“我听说灵儿姑娘回家来了,就赶着来瞧瞧,幸好走得快,不然就错过了。”
吴英杰摇着折扇,带着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病好了,恢复了神智,也恢复了猥琐。他看到施灵儿那一刻,如同一头狼看见小羔羊,猥琐的眼神在她身上打了几个转,恨不得当场将她的衣服扒了,看得施灵儿心头一阵恶心。吕氏一见吴英杰,顿时喜出望外地迎上前去:“什么风把大公子吹来了,走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快进家喝杯茶吧。”
吴英杰对她的殷勤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施灵儿面前,拱拱手轻浮地笑道:“数日不见,灵儿姑娘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吴英杰压住内心的激动,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施灵儿的身上,人非凡没死,反倒看起来更勾人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人还是那个人,身上却多了一种让人想征服的气质。若说以前是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莲,现在的她则是高傲带刺的冷艳玫瑰,让人冒死也想一亲芳泽。施灵儿冷眼瞟他,“你倒是日复一日的丑。”
“我丑,你好看,咱俩正好配一对。”
吴英杰非凡不恼,还很激动,女人就是要有这个泼辣才带劲儿。施灵儿被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冷笑着提醒:“相信我,你没这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