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愚昧无知,又有施灵儿神乎其神的神医盛名加持,此时众人见她在眼皮底子下将一杯加了血的清水给变了色,全都惊诧得无以复加,对于她解释的什么人血不同之类的,都不明觉厉。反正,这位神医有点东西,不敢小觑。实验做完了,大家都深信不疑,按照这个方法,肯定能将凶手揪出来。那么,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呢?众人面面相觑,自动地与身边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并拭目以待施灵儿揭晓答案,将凶手绳之以法。施灵儿非常满意自己露的这一手取得的效果。萧怀冰全程看着,也不明觉厉,下午看她捣鼓了好半天,弄出一瓶紫色的液体来,问她用处也不说,此时才觉得这其中有些名堂,他看不懂,但深受震撼。宋卓更不用说了,在他眼里,施灵儿跟神仙就差不会腾云驾雾。迎着众人崇拜的目光,施灵儿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安静,“那么接下来请大家进屋取血样,一个一个来,每人滴一滴血在备好的水碗里就行了,男人先来。”
宋卓指着一个衙役道:“你,进去看着。”
施灵儿掏出自己早准备好的编号纸,摆摆手道:“不用看,每个人发个号码,他将自己的血滴在哪个碗里,就将号放在哪个碗边,取完血样一实验自然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宋卓刚想指出其中的漏洞,施灵儿朝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宋卓不明所以,但知施灵儿自有妙计,也不说破,接过编号纸给一排男人每人发一张,共有十二个男人。萧怀冰看见她和宋卓之间的暗号,更好奇了,让每个人自行进去却无人不看管,凶手肯定会做手脚,最有可能的就是调换别人的血碗栽赃陷害。但施灵儿不按常理出牌,他一时摸不透她的招数,只默默地等她揭晓谜底。于是,拿着号码牌的男人陆续进去放血,每次只进去一个人,等这个人出来后,另一个再进去,片刻功夫就轮流采完了。而在这期间,施灵儿在一旁与宋卓和衙役们插科打诨,对那边屋里发生的事丝毫不关心。有名衙役在旁边小声道:“宋捕头,这行吗?不看一下,凶手肯定得做手脚啊。”
“施大夫说行肯定就行。”
宋卓不知施灵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无条件相信施灵儿。衙役提醒道:“施大夫年纪小,不知人心除恶,咱们不能放任着她胡来呀。”
宋卓冷冷地他一眼,“你行你怎么不主动请缨?”
衙役缩缩脑袋,不敢吱声了,却是不服气。另一衙役忙劝道:“宋捕头别生气,兹事体大,不敢马虎,风哥也是一片好意,都是为了破案。”
宋卓冷哼道:“韩大人亲自请施大夫来破案,我们听从她的调遣便是,你若是不服气,回去和韩大人说。”
那衙役听了这话,更是不敢作声了。施灵儿听见他们几个在旁边嘀咕,笑了笑不以为意,见那边采血结束了,便道:“各位,来验收成果了。”
宋卓提步就要往屋里去查看采的血样,施灵儿却径直走向那排刚采完血的男人,并提醒宋卓:“错了,这边。”
宋卓愕然,也不问缘由,快步调头回来。刚才质疑她的那名衙役冷笑道:“说是采血样,却不进去看,而是去看群男人,疯了吗?我瞧着这大夫的脑子是不太好使。”
“风哥,你少说两句吧,没见宋捕头的脸色多难看吗?他说得对,咱们听从调遣就是,即便破不了案,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走,咱们也过去看看这神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一道也跟了上去。施灵儿笑眯眯地看着这一排十二个男人,“都采完了?”
众人齐声回:“采完了。”
“那就好。”
施灵儿扬扬下巴,“来,把双手伸出来。”
萧怀冰一听,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随即嘴角上扬,赞赏地点了点头,看向施灵儿的眼神充满了钦佩。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冰雪聪明!然而愚昧的众人却一怔,不明所以,有人质疑道:“你不是要血样吗?怎么查手了?”
那名叫风哥的衙役也笑,对旁边的伙伴道:“难不成神医要当场采血?那刚才不是多此一举。”
那人道:“嘘,小声点,小心宋捕头听见。”
风哥道:“哼,干了蠢事还不让人说?我瞧他被神医迷得晕了头了。”
然而却突然感觉一道如剑般锋利的目光袭来,抬头望去,神医的那个戴着面具的未婚夫目光阴鸷地盯着他,风哥吓得一哆嗦闭紧了嘴。宋卓也不明白,但施灵儿让干啥就干啥,冷声喝道:“要让你伸你就伸,哪那么多废话?”
于是那人便萎了声,乖乖地伸手,其余人亦纷纷听从。施灵儿一一扫过去,视线落在其中一人的手指上时微微一顿,随即嘴角上扬,不动声色地一排看过去,然后折回那人面前,“范隐,你的伤口呢?”
这人正是范隐,张宏的邻居,那天晚上墨清玄找他去报过官,后来他好奇心强,翻墙过来看了半天。那天晚上月光蒙胧,看这人便是猥琐无比,此时光亮之下更是奇丑无比。驼背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扭曲,面目更是可怖,鞋拔子脸,三角眼,大肉鼻,鼻孔朝天,厚嘴唇,短下巴,满嘴的大黄牙,所有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看一眼都觉得眼睛受到了伤害。范隐啊了一声,瑟缩着收回了手,“伤……伤口愈合了。”
施灵儿笑道:“这么快啊。”
范隐呵呵一笑,结巴道:“是,是啊,小,小伤口。”
“小伤口?”
施灵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扯开护套,修长的手指在刀刃上划过,“这刀尖扎出来的伤口,确实不太大,但是总有伤口吧,你割的是哪根手指?”
范隐登时面有慌色,“我,我忘记了。”
施灵儿笑看着他,“是忘记了,还是没根本没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