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床上他有多粗鲁，出了许多血，床单染红了大半，疼得咬着被角才没让自己哭出声，而他丝毫不知体贴，过后连一句安慰都没有，冷漠得令人心寒。她要嫁给这样的男人吗？不会疼人的男人，她可没少见，她爹就是那样的男人。寒冬腊月里，她娘的手长满冻疮，皴裂出血淋淋的口子，严重时血流不止，还要下水洗全家衣裳，她爹蹲在门槛上抽旱烟冷眼看着，没一句关心不说，还不满地责怪，说她娘没有小姐的命却有小姐的娇气，耽误干活，后悔娶了她。她娘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却不敢作一声，平时生病也死命地硬撑着，唯恐招来她爹的冷言冷语，若再耽误干活更落埋怨。从小到大，她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心里跟自己说，以后千万不能嫁给爹这种男人，而施家贤那个冷漠的样子，又比她爹好哪去？嫁给他，她就变成她娘了。可是，她如今有了身孕，若是能嫁给施家贤，这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瑞雪犹豫不决。施灵儿见她如此，倒有些欣慰，犹豫就说明还没有傻到不可救药，施家贤作为兄长尚可，但是作为丈夫，她不看好。直到今天，她都有些恍惚，不敢相信施家贤回归了男人身份竟是如此不堪，手里刚有点钱，就能拿钱强占良家少女的身体，这与原主记忆中兄长的温良模样几乎找不到任何重合之处。施灵儿微可不闻地叹口气。不久前刚把梅花从施家承那个火坑里拉出来，这会又出个瑞雪，而她也满心不赞同瑞雪和施家贤的结合，呵，她大概就是一根打鸳鸯的金箍棒吧，在小说里大概就是恶毒女配，天天被善良女主吊打的那种。瑞雪犹犹豫豫片刻，又将球踢给了施灵儿，“小姐觉得呢？”

施灵儿直言不讳：“他人品不行，家庭也不行，我不建议你选他，不过如果你非要选，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帮你促成这门亲事，但是你要想清楚，免得将来后悔，嫁人就是二次投胎，第一次没投好，这次更要慎重。”

这个年代的女人没有经济能力，只能通过嫁人换口饭吃，若是所托非人，一生都将在地狱里万劫不复地煎熬，她不希望瑞雪陷在施家这个地狱里。瑞雪怔了怔，是了，她自己都从那个家里出来自立门户，自是看不上了，只是她却没有她这么心高气傲……而施家贤生得高大英俊，笑起来仿佛阳光照进人心里，确有几分令女人心动的魅力。施灵儿知道她的纠结，终身大事确实是个应该慎之又慎的问题，便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瑞雪问：“若是不要孩子呢？”

施灵儿：“这是最简单的选项，我可以帮你处理。”

瑞雪面色白了白，满脸担忧，“我听说打胎会死人，还有可能以后就不能生了……”“生孩子的死人不更多吗？”

施灵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现在月数小，用药不会有大问题，只是可能要受点罪，不过比于生孩子的罪小多了。”

瑞雪闻言觉得有理，便道：“那我先想想。”

“嗯，你今天哪里都别去了，就在家歇息着吧，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

施灵儿看看天色，这一耽误就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项，便与秋宁离开。秋宁已经被这个问题吓傻了，半天都没敢说话，直到出了门，这才担忧地开口：“小姐，若是瑞雪把孩子生下来，也不嫁给二少爷，你真的要替她养吗？”

“是啊，如果她这样选择的话。”

人力财力都有，一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秋宁却不甚赞同，“你一个未嫁闺女养个孩子，别人不知说什么难听的呢。”

施灵儿笑看着她，“我像是怕闲话的人？”

两个男人住在她家里，外面有多少流言蜚语，都不用去打听，光从接收到的那些一言难尽的眼神她都能想像出来。但那又如何？日子是自己过的，她管不了别人的嘴。秋宁也知她行事向来自我，从不畏惧流言，虽不赞同，却也尊重，便笑道：“若是如此，以后我和小霜也可帮着。”

两人一路闲话回到前院，发现小霜等在马车上已经睡着了。“醒醒，起床了。”

秋宁有些哭笑不得，难怪这半天没去找她呢。小霜一个激灵醒过来，见秋宁正笑看着她，回了回神问：“你去哪了？我都等睡着了。”

侧头又见施灵儿站在马车外，顿时笑成一朵花，“小姐，你也要去店里吗？”

施灵儿道：“不了，下午若是客人少，你们就早点回家来。”

小霜道：“那可不行，今天已经去晚了，晚上再早回来，得少很多营业额。”

施灵儿朝秋宁使个眼色，秋宁会意，道：“路上我再跟你说吧。”

送走两人，施灵儿也准备去叫墨清玄去悬济堂。萧怀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摇着扇子风流倜傥地道：“墨清玄已经走了，我送你。”

施灵儿随意地问道：“怎么没等我？”

萧怀冰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个嘛，当然是因为他有比你更重要的红颜知己要相陪了。”

施灵儿轻嗤一声：“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墨清玄对女人永远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块脸，能有红颜知己才怪。萧怀冰一副神秘兮兮地模样，“你对他才了解多少？他就算有，也是偷偷地有，又岂会告诉你？”

施灵儿见他有模有样，心底不由一沉：“你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