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灵儿听了这个答案先是微微错愕，说实在的，她是有点失望的，和瑞雪分析了那么多的利弊，没想到她仍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她几乎可以预见她将来的人生是怎样的。“你真的想好了？”

她再次确认。瑞雪点头，一脸黯然颓废地道：“我跟了他，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如果他不要我，以后就没有男人要我了。”

施灵儿听到这种话，只感觉脑袋疼，她温声道：“这些话，你当初就表达过，我当时是怎么劝你的，你忘记了吗？你不能因为这种想法就把自己的一生葬送了。”

瑞雪当然记得，只是她还是无法接受，时下女人都是这样过的，她如果跟别人不一样，受苦受罪的还是自己，她赌不起。瑞雪垂头默不作声，施灵儿便知说再多的道理都是徒劳了，大概真的是人的命天注定吧，即使她有再大的意愿想改变她的命运，本人不接受也于事无补。她言尽于此，便点点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今天我就去施家帮你说合，那边定下来后就让他们去你家提亲。”

“好，谢谢小姐。”

瑞雪听了这话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一片木然。“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

看着瑞雪离开，施灵儿的心口仿佛有一块千斤大石头压着，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努力了这么久，她愿意当一个坚实的后盾去承载她们的人生，结果仍然没有拯救一个女孩的命运，这种感觉太挫败了，她感到很难过，非常难过。太阳已经高起，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先去了悬济堂，没想到墨清玄过来上班了，施灵儿的情绪被瑞雪一事扰得纷乱，毫无心思去关注他。她呆了半个上午，之间与墨清玄有过几次工作的接触，有两次，她明显看出他是故意找机会与她说话，但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快到中午时，便与唐大夫说一声，坐着马车走了。萧怀冰的身体好转了些，但是他十分顽强，总要跟着施灵儿，可能是觉得她与墨清玄正在闹矛盾，他有见缝插针趁虚而入的意思。此时见施灵儿坐着马车，一言不发，情绪非常低沉，萧怀冰便忍不住地问：“你这是去哪？”

施灵儿：“你先回家吧，我去办点事儿。”

萧怀冰好奇：“办什么事？不能带着我吗？”

“回卧龙村。”

萧怀冰更奇怪了，“你回去做什么？”

施灵儿与她家庭的关系状态与发展，萧怀冰知道得非常清楚，他不信她是回去与他们联络感情的，既然没有感情可言，那回去做什么？“办点私事，你先回吧。”

施灵儿不想多说瑞雪的事，虽然萧怀冰未必会将此大肆宣扬。“我跟你去吧，可以村口等你，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好帮你。”

萧怀冰思索了一下，真诚地说。未必就有人敢对她怎么样，但施灵儿不想再费劲说服他，便答应了。施灵儿将施家可能的态度全部推演了一遍。施洪夫妇应该是乐于接受这门亲事的，毕竟以他们家的条件想给儿子娶个媳妇并不容易，一家三个儿子全是光棍再不娶亲就要断子绝孙了，现在有个姑娘愿意嫁进来，是他烧香拜佛都换不来的天降馅饼，绝对不可能拒绝。那么施家贤的态度……就很难说了，她最害怕的也是这一点，如果施家贤喜欢瑞雪，两人欢欢喜喜成了亲，将来至少能护瑞雪一二，他不喜欢瑞雪，瑞雪将来上有公婆，还有个奶奶，再有一个不疼她的丈夫，马上再生个孩子出来，简直就是地狱般的生活。光想想，她都要窒息了。一路到卧龙村，让萧怀冰在村头马车里等她——这种感觉说来也蛮奇怪的，之前等她的人是墨清玄，现在换成萧怀冰，就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事总有一种藏匿地下情人的感觉。施灵儿一出现在村里，被村民看到便八卦起她来——他们可听说了，施灵儿现在成了神医，县城里那个不要钱的义诊就是她办的，卧龙村好几个人去看病了，四处都有人传颂她的丰功伟绩，将她夸得跟天上仙女下凡似的。此时见了她，难免有好事者上去打听。“灵儿，那义诊真是你办的啊？”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神医，你这医术哪里学来的？怎么没听说过你拜了师？”

“可了不得了，老施家的祖坟冒青烟了，祖祖辈辈没出过人才，结果这代出了个女神医。”

“可是老施家那个不长眼的，还把她赶出去了，这可真是拿着金凤凰不当回事。”

“可不是嘛，要是我家闺女有这本事，我都要弄个长生牌位供起来了，哪里还舍得赶走啊。”

……各种闲话都有，多是羡慕的，施灵儿一路随便应了几声，便借口有急事走了。今天天气太热，正值中午，一家人正好都在，自打上次施灵儿算计了吕氏，吕氏生了一场大病后，身体便一落千丈，情绪也抑郁寡欢，觉得那件事实在丢人现眼，整日窝在家里不出门。此时吕氏坐在院中的榆树下剥豆子，一见施灵儿进来，脸色顿时大变，张嘴就要骂人，施灵儿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她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个孙女可歹毒了，如今又成了神医，听二儿子说，与县令大人还有几分交情，要是再得罪她，指不定没有好果子吃，吕氏识时务，决定装瞎。施洪与吕氏自上次去施灵儿家吃了亏，这段时间也安分多了，本以为上次那么一闹，女儿这辈子都不会上门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她就来了，两口子欣喜若狂，心里寻思着，虽不是亲生的，到底吃了他施家的饭长大的，养育之恩大于天，这情分是断不开的。温氏含笑将施灵儿迎进屋里，施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的人，这会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殷勤得像个孙子。施灵儿板着脸，开门见山地道：“你们不用忙了，我有事找你们商量，关于施家贤的婚事，说完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