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最终要给我的答案么?扇动你的曾经?”
“曾经只是我的么?”
她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我的曾经还有那片火海。”
这句话,她说了无数遍,无数遍里都很有用。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唐韵能看到他脸上迟滞的表情,纵然只一瞬,但也足够影响到他的下一个决定。顾霆琛依旧不得不用心秤称一下,即使这句话的分量越来越浅。“所以,这是一次询问。”
语气淡得像那杯桌上凉了很久的卡布基诺,淡白色的奶精皱成诡异扭曲的心形。“不,这是一次质问。”
她纠正着用词。“随你怎么想,我要得是答案。”
她想听到他的愤怒焦急,和失控的情绪,可他的情绪表达公式早就在常年身处高位下,被总结成了一种通用的状态。温和,优雅,还有该死的平淡。“你的答案可以用你的下半身来得到。”
她自信自己的身体不会比那婊子来得差。“那么说,你有答案了?”
顾霆琛并不接话茬,他有些厌倦了,无论是那片火海,还是她,还是二者交织间,那个若有若无的身影。“顾霆琛,你站住!”
“你不想知道那个孩子的真相么?”
“不是你一步一步把他推向死神的么?”
他的背影拉扯成一条细细的长斜线。“我告诉你,他死了,他死了……”走廊上的声音凄厉地吼着。那个愚蠢的女人什么都没说,可其实也什么都说了。唐蜜的孩子还活着,而唐韵之前一定有环节出了纰漏。找到纰漏是他擅长的。查或不查,查就一定有答案,若是不查,房里那个难得变得卑微的人该怎么办?他点起一根雪茄,平时最喜欢迷雾里寻找真相的他,现在的心却像猫挠似得发痒,烟圈撞散了烟雾,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雪茄燃尽,红色绒毛地毯上烟灰铺了一路。再次推门见到沐之秋,她两眼无神,光着身子想着事,连衣服都未穿上,她在等他,准确地说,她在等那个孩子,再换一种说法,她会报答他。那张叛逆的脸忽然变得百依百顺起来,勾着男人最原始的欲望,他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是一条催促的短讯:尽快。酒杯底淀染了三公分高的紫红,他优雅的坐了下来。欣赏着失魂落魄的她,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对唐蜜的孩子这么上心,她想要做什么,上心的是她还是她的金主。比起即将揭晓的孩子真相,顾霆琛对她更有兴趣。糯糯有百分之九十八的相似度,是与不是都只是个名分,而不是可以改写的事实。“砰!”
门打开了,唐韵怒气冲冲的撞了进来:“唐蜜的孩子已经死了!”
可坐在床沿的两人脸上只有嘲讽,在真相大白前,情绪带动得辩驳争吵已经毫无意义。游轮的破水声传递着震动,唐韵扶着门框,把稍乱的发丝扶到耳后。“孩子重要么?”
顾霆琛冷静的话却似足矣扎穿唐蜜心脏的长针。她懒得回答,在他心底自己不是一样不重要么?对自己,她要复仇,对孩子,她要他活在她眼前。顾霆琛又射出了一根足矣毙命的针:“但真相很重要。”
他想要知道真相,在唐蜜耳中听到得却是另外一个意思,探索真相的他,已不再信任她了,她的话就像过耳风,他会去证实,通过证实的话还是自己的原话么?这谁也不知道。唐韵想到了唐蜜,顾霆琛和她之间的碎裂,不就是从怀疑开始的么?看着面无表情的沐之秋,她觉得她在装纯,装傻,因为自己就装过傻。天平倾倒,不是左,就是右。沐之秋仍然很木然,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真相二字,简直就是贻笑大方。当年他明明知道真相,讽刺得是,他做了什么?还不是漠然得将她搁置在了深渊里。发动机的嗡鸣鼓动着耳膜,听得让人心烦意乱。同一个房间,不同的三个人,要得东西也都不同。“唐韵,我累了。”
顾霆琛阐述的声音如晴天霹雳,狂风暴雨紧随而至,唐韵如同在飘摇风雨里的船帆般,脚底一个踉跄。唐韵形状疯癫得指着赤裸的沐之秋:“那我们回家,我不在乎,她是不是你的情妇,或者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我们结婚,我们能……”“我真的累了。”
接踵而来的冷漠,打断了她的憧憬。“我能够大度,我能够容忍她,就算她……”唐韵的话也不知是在劝服顾霆琛还是在劝服着自己。可平日教养极好的顾霆琛却再一次的打断了唐韵的声音:“水性杨花?不要脸?无耻下流低贱?”
他的手扶上了她的高峰,沐之秋感受着阵阵酥麻,依旧仿佛麻木无感,她在听他说话,她知道,这是他发泄身上的怒火,她低低吟着,仿佛这些辱骂都无关自己,这是她判断里现在最好的状态,就让欲火勾动着心中怒火越来越烈吧。“可她至少还是个人,心里至少还有事。那么你呢?唐韵,扪心自问一下,你的心里还有什么?”
“妒忌?猜疑?还是恶念?”
他拍了拍沐之秋的背,沐之秋很自觉的爬上了床,转过身,用最女人的方式面对着他。“她可以为了唐蜜的孩子让我肆意玩弄,就像一条母狗一样。”
侮辱的言语抨击在沐之秋的身上,她仿若无觉一般扭动着腰肢,目光却挑衅得看着唐韵,不屑得望着她,她在等待她的结局。“所以你喜欢这个婊子?”
“婊子起码算个人。”
顾霆琛对沐之秋依旧没有好话。他平淡无奇的态度,就像冰凉的固态酒精浇在了火上,他越不在意她,她就越气急败坏:“可我心里有你,而这个婊子心里只有恨!她甚至不惜说自己是唐蜜那个贱人。”
“心里有我的人还少么?”
顾霆琛轻飘飘的话,把一腔热血的唐韵带入了冰窟。“火海容忍了我,我容忍了你。我不在意你凌虐唐蜜,是不想脏了手。我恨她没有自火海中救出我,所以你做得一切我都可以容忍。但你又做了什么?花我的钱买一张废纸,用来残害我的骨肉?还是借我的权势来调查我的行踪?亦或者拿着我的刀去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