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成的手杖并未因为她的下跪而停止击打,两下,三下,四下!黎言整个后背痛到失去知觉!“我说过,再敢跟元羽一起鬼混就打断你的腿,你觉得我是在同你说笑?”
黎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黎言从未在家里见过他这样对待过其他人。这份嫌恶,是她黎言一个人的专属!黎言咬紧牙关,一滴泪也没掉,直直地望着他:“您是黎家的掌舵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不服?”
黎勋望着那双跟早去的小儿子如出一辙的眼睛。“我服不服有什么要紧,反正您会打到我服为止。”
冷汗顺着她咧开嘴笑的动作从额头悄然而下。黎勋不知道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小儿子的影子还是触发了什么别的情绪,竟从李守成手里夺过手杖,狠狠给了黎言两杖!偌大的家里,每个人就这样冷冷的旁观着,没有一个人上来劝。黎言很疼,背脊却越挺越直。“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给谁看!”
黎勋情绪似有些失控。李守成伸手扶住老爷子,“先生,当心身体。”
黎勋喘着大气,指着黎言斥骂:“黎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丢人现眼,不知廉耻的东西!”
黎言听完,通红的双眸抬起来望着他冷笑:“后悔了?在想当初就不该把我这个丢人现眼,不知廉耻的东西带回黎家来?”
黎言冷笑的眼里似乎盛着一湖破碎的星空,强忍哽咽:“你黎家有什么稀罕?这么多年,我在黎家就像个笑话一样。如果当初没有被你们从孤儿院带走,今天的我会活得更好!”
黎勋被气得往后跌坐下来,指着她,表情愤怒又带着些悲伤。其实,细数黎言在黎家做过的混账事,竟是不怎么数得出来的。作为一个非婚生的私生女,她从回黎家那一刻就被染上异样的色彩。她的存在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黎家人,这就是黎家教子无方留下的证据,是黎家小儿子黎涉短暂人生里的一个不完美的句号。她的存在已然是原罪。她到了黎家,也想好好表现。可是在她之前,已经有了黎隽之和黎镜两位优秀的哥哥姐姐存在,不管黎言怎么努力,也无法赶上他们的一个手指头,更得不到长辈的认可,哪怕是一个眼神。徒劳的努力持续了许多年,直到黎言明白过来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法跨越的永恒的鸿沟。那些热烈汹涌的敬意爱意在每个孤独含泪的夜里悄无声息消亡了。黎家人接下来的指责黎言通通都听不见了,她躲进内心那个封闭的笼子里,笼子里充溢着失望、孤独、渴望、反抗等等情绪,一切都熟悉得令她安心。大宅的客厅里归于沉寂,只有黎言仍然跪在原处,像是无知无觉。意外的是,黎镜也没有离开,甚至连一向不喜这种场合的黎隽之亦是坐在沙发上望着黎言的背影,表情漠然,不知在想什么。黎镜上前拍拍她的肩低声道:“想来支烟的话,我这里有。”
黎言没有反应,黎镜回头看了一眼哥哥黎隽之。黎隽之收起作壁上观的态度,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跪在这儿做什么,等着谁来扶你?”
黎言蓦地起身,转身出了黎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