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课上，黎言浑浑噩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元羽上来找她，见她一直撑着脸发呆，眼神木讷，叫都叫不醒。他低头一看，她那个笔记本上乱七八糟的写了整篇，都是一个人的名字。“柏、占、渊？”

元羽无知无觉地念出来，顿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震惊。黎言被他吓了一跳，啪一声合上本子。“你干嘛！”

元羽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给我老实交代，好端端的怎么跟这个人扯上了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别乱说。”

黎言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她惊慌失措收拾东西打断起身离开的动作已经能说能些什么了。元羽心情复杂，难怪她之前一直不透露谈恋爱的对象是谁。也是，柏占渊这种人怎么可能正正经经跟黎言这种小丫头谈恋爱，难怪她不肯承认，指不定就是那个老男人用些花言巧语单方面把黎言吃干抹净而已。“我替你找人揍他去！”

元羽义愤填膺，敢欺负黎言！“你别添乱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黎言咬着唇，这种事跟元羽说起来太过于难以启齿。元羽一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样子：“我添乱？我是为了谁好，柏占渊那种人，谁借你胆子去招惹他的？”

黎言觉得自己笨嘴拙舌解释不清楚，可她也知道元羽是真心为自己抱不平。无奈之下，拉着元羽离开教室，打算找个地方好好说。两人找了个奶茶店，元羽买了两杯奶茶过来，面色不好地放在她面前，打算听听看她要怎么狡辩。黎言把奶茶接过来，狠狠喝了两口，抬眸去看他。元羽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些许：“你要把兄弟吓死了你知道吗……虽然咱们爱追求刺激，但你也犯不着胆大包天在他头上动土，柏占渊……他不是好惹的。”

元羽口中那个柏占渊似乎有种常人避之不及的恶，这跟黎言了解到的本人有较大的出入，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什么恶来。“怎么连你都知道他？”

黎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了解柏占渊就一股脑凑上去的人只有自己而已。元羽摇摇头：“你呀，就是太单纯了，就你这个性子，也难怪黎家把你看得紧，我现在才知道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别提他们！”

黎言别过头去。黎家要是为了她好，这十几天她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孤独这么痛苦。元羽有些暴躁，来来回回咂摸了几遍嘴，深入分析道：“等一下，我记得柏占渊跟周家是有那么点子关系的，他好像是周乘风那小子的叔叔。你难道是为了甩掉跟周乘风的婚事才找到他，然后他趁机对你……”“不是不是……”黎言连忙摆手，顿了顿，她终于叹了口气老实交代：“是我自愿的，我们的事早在家里让我跟周乘风订婚之前就开始了……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元羽听得直摇头：“你知道是孽缘还不赶紧跟他断了……我看你这下要怎么收场。”

收场？这个词用得好。不过也用不着她来操心了，柏占渊那边似乎早就有打算了吧，都已经走到开始相亲，寻找结婚对象这一步了。黎言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情绪都有，但唯独心里最深处那种沉闷厚重的情愫她说不上来到底算什么，心里憋屈得厉害。想到这儿，她洒脱笑了笑：“哎呀，你别担心我，我跟他都不是认真的，各取所需吧，玩玩而已。”

她从柏占渊那儿汲取到了短暂的温暖和呵护，而柏占渊，他那个性子，如果不是对自己有几分喜欢的话，肯定也不会主动对自己下手的。这么想想，也不算亏。元羽怒道：“玩？你还能玩得过他？赶紧逃吧你，能被我家老爷子那种老狐狸奉为座上宾，还有事无事跟他谈笑风生的男人能是什么善茬？你闻到焦炭的味道没，当心玩火自焚！”

“好啦好啦，别担心啦，我估计我们也快玩完了。”

她装得若无其事的笑笑。跟元羽的这番推心置腹让她愈发不敢去想晚上的事了，她本就没有在元羽面前装得这么潇洒，这样毫无缘由又强烈的预感压在她心头喘不过气来。晚上九点，柏占渊坐在书房里，垂眸看了看时间。她还没过来。他眉睫下压，眼底聚着一场风暴。九点三十五分，他听到楼下有走动的声音，她来了。柏占渊合上电脑起身，走出书房。黎言其实已经在下面坐了一会儿了，她觉得胸口有些憋闷，没有直接上楼去，而是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到外面露台上吹风。柏占渊出现在楼梯口，缓步下来，看到了她在阳台上的背影。他薄唇微抿，似乎没打算出声。黎言三两下喝完水，觉得还是有些不解渴，转身打算再接一杯时猛然发现他已经站在楼梯处了。两人四目相对，柏占渊抬步下来。黎言见他穿着浴袍，看来已经是洗漱过了。他每走一步，黎言心里就打一次鼓，直到他到沙发上坐下，见她还杵在原地，遂出声提醒她：“过来坐。”

黎言默默放下水杯，走到沙发上坐下，离他不近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