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镜又贪了她碗里一只饺子道:“想这么多做什么,赶紧恢复身体才要紧。你也别把他们那些羞辱你的话放在心上,都什么年代了,对女人一张口就是荡妇羞辱,要我说你就没错。”
于澜拍了黎镜一爪子:“你别给黎言胡乱灌输些糊涂话,你爷爷跟你爸只是担心黎言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想到柏占渊,黎镜又哑火了,她很难想象黎言在这样一个不可挑战的强权面前会是心甘情愿的。“黎言,你要是被欺负了就说,在南城黎家还没怕过谁!”
黎镜想鼓励她自己想通,不要再对柏占渊的事闭口沉默。黎言摇摇头,她没什么好说的。柏占渊不想两人关系被公诸于世,所以,她要咬牙守到最后一刻。黎镜看得直摇头,于澜却捏住自己女儿的手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急不得。医院里,周家父母听说周乘风下楼时不甚从摔下来断了根肋骨,匆匆赶到医院来。周夫人倒是哭天抢地,吓得不行。唯有周鸣声,看着儿子躺在床上不敢面对自己的样子,脸色阴沉,大发雷霆:“周乘风,你以为这样做你就不用订婚了?我告诉你,你哪怕就是摔断了腿,找人抬也得把你抬过去订婚!”
“爸!”
周晚停急得抹眼泪,满腹委屈却偏偏什么都不敢说。“给我起来,去黎家登门道歉!”
周鸣声掀开他的被子。“周鸣声,我看你是疯了你!”
周夫人扑上来打他。周乘风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把他小叔和后面揍他那拨人的恐吓牢牢记在心里。他老子不信他真的受了伤,以为只是他为了逃避订婚耍的花招,他也不敢解释,要他起来他果真就不顾身上的痛站起来,当面脱掉病服,露出肿胀青紫的胸肋,换上自己的衣服。周鸣声看到了他浑身上下骇人的青紫,暗暗沉下一口气,这小子果真是离谱到了极点。不顾周夫人的反对,周鸣声提溜着他坐上了去黎家的车。周乘风知道这一躺自己是躲不过的,临出发前打了一针镇痛。黎言有小叔撑腰就算了,没想到姜漓背后也有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来警告他对姜漓手脚放干净点,否则下次直接就卸了他的手!一个两个,都是他命里逃不掉的劫数。周家父子来时,黎老爷子是在的,仍旧一如既往的热络,好似这些事不曾发生过一般。周鸣声态度放得低,先是赔了个不是,又畅谈了一下两家的未来,修复关系的意思可见一斑。“黎爷爷,对不起,是我辜负了您和黎伯父的信任,是我辜负了黎言,您要打要骂我都活该。”
周乘风惯会在长辈面前装好孩子,对黎老爷子的道歉他不过是信手拈来。难的是黎言那关。黎老爷子看着他,缓缓道:“乘风,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也是知道你的秉性才想把黎言托付给你。我知道黎言性子还得要磨,但她本性不坏,希望你多包容包容她。幸福是要双方共同经营的,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过下去,爷爷也就放心了。”
周乘风配合的点头。“去吧,黎言跟她姐姐在花园里。”
老爷子知道,有些事还得年轻人自己慢慢说开。李守成把他带到花园里,为他指了路,周乘风的脸色瞬间变回来。黎镜倒不是在陪黎言散心,而是蹲在一边烦躁的抽烟,明宋的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她没敢接。黎言坐在一边,看着满园的花出神。周乘风走近,黎言远远地就看到了,冷冷地望着他来到自己面前。“对不起。”
他几乎是咬着牙才忍辱负重说出了这三个字。黎言望着他,表情平静:“专门到我家来摆脸色给我看?”
周乘风压着情绪:“我来跟你道歉,对不起。”
黎言转过头,“不用了,我们之间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关系。你想怎么散布出去我的那些事随便你。”
哪怕付出这样的代价,黎言也决定不要跟他订婚了。想起柏占渊的警告,周乘风的牙花子又在开始上下打颤:“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事,我也没打算说出去。”
黎言猛地转头:“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信不信由你。”
周乘风说完,转头要走,黎言莫名其妙,上前拉住他:“你给我说清楚!”
黎镜听到动静,从花坛上跳下来:“做什么?”
周乘风反应极大,猛地推开黎言:“你离我远点!”
柏占渊说了,他要是再敢碰黎言一下就……黎言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还是黎镜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黎镜的怒气瞬间就登顶,她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上来一手提溜着他的领子,而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兜头就赏了他一巴掌!“老娘那天就想这么打你的脸了,都没见过你这么没种的男人,还离你远点?到底是谁上赶着来求原谅吃巴掌的!我看你离了你妈跟你姐就不会说话了是不是?回去告状啊,躲她们背后去啊!”
远处注视着这一切的李守成快步赶上来,强硬地制止道:“二小姐!这位是客人!”
“打的就是客人!”
黎镜嚣张不减。周乘风闭上眼,拼命平息着自己的怒气,呼吸的间隙,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药效快过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因为谁吃过这种苦头,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黎言!“看什么,不服再来打过!”
黎镜一撸袖子,李守成拦都拦不住。黎言被护在身后,看着黎镜嚣张跋扈的背影,一点都没有平日里那个慵懒优雅的南城明月的样子。她是为了自己。黎言能明白这点。周乘风几番挣扎,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头又不得不松开,哪怕是面对两个女人,他也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柏占渊人不在,但余威犹在。会客厅里的两位家长聊得也差不多了,黎老爷子起身相送,走到门口,周鸣声来跟黎言打了个招呼,拿出长辈的架子也说了一些软话,似乎是在道歉。黎言顶着爷爷并不柔和的目光,闷闷地说了句:“伯父言重了,我也有错。”
黎言这么知趣,双方家长都满意,周鸣声问周乘风:“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跟黎言说的,我们这就要告辞了。”
周乘风顿了顿,当着双方家长的面走到黎言面前,用仅够两人听见的音量,咬着牙低笑道:“我小叔只是玩玩你而已,你以为他对你是认真的?”
黎言听了,出乎意料的平静,看着周乘风的笑容几经转换,又切换成在长辈面前那副温润的样子。周家父子走了,爷爷看了她几眼,转身回到屋内。“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黎镜追问。黎言摇摇头,愈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