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黎言看准他对准柏占渊，心脏骤然加速，猛地挣扎起来，试图用身体撞击荣威。“贱人！”

荣威抬手一巴掌扇过去，黎言的耳朵一瞬被耳鸣掩盖，钝痛席卷了半张脸。柏占渊眸光沉沉，表情冷厉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不是说想要我的命？还不动手？”

荣威恼羞成怒，动了动手里的家伙：“别以为我不敢！我要用这个女人和你的命祭奠我荣家失去的一切！”

柏占渊听完，忽的低笑起来：“就只要命，不要点别的？”

荣威警惕起来，“死到临头还耍什么花样？”

柏占渊嗤笑：“比如，钱，再比如我才吞下的你荣家的地盘……”“你找死！”

激动之下，荣威朝着他扣动扳机，听见声响，黎言几乎心跳骤停。许久后，浑身瘫软的黎言被荣威揪着头发用枪指住头，冷笑着对游艇喊话：“我改主意了，我不要你的命柏占渊，你死了也就是具尸体而已。这个女人我收下了，如果你想要她，那就准备两个亿来换！”

黎言如梦初醒，努力仰起头去看柏占渊，只见他负手站立在围栏边，表情微哂，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靠的什么底气跟我谈条件？就凭她？”

柏占渊漫不经心的眼神看过来，黎言心里倏地一阵冷。荣威皱眉：“你他妈少在这里装，你为了她……”“我为了用雷霆手段整垮了你荣家黑白两道的全部生意，还费了大力气把你荣家从港城除名？”

柏占渊嗤笑着抢过他的话头，替他把猜测说完了然而，这仅仅只是荣威的猜测而已。柏占渊那种嘲弄讥讽的口气让荣威开始怀疑自身的判断，柏占渊这些雷霆手段分明是生意场上的倾轧和吞噬，怎么可能又只是为了个女人。说到底，谁又会为了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已。”

柏占渊走到围栏边上，轻描淡写地笑着，高高在上的击碎荣威愚蠢的计谋。荣威很快被他的羞辱击溃，“我告诉你，今天哪怕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们其中一个人垫背！”

场面在一瞬再度陷入危险，千钧一发之际，舱尾的裘克终于出手，极快的两枪，一枪打在荣威的右手上，另一枪击中他的同伙。见了血的暴徒更加负隅顽抗，荣威彻底豁出命去，忍住剧痛用左手捡起枪，但柏占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猛地从游艇围栏处跳下，趁着小艇晃荡的一瞬将黎言按倒护进怀里就地滚了两圈，极快地从后腰抽出了什么来，而后就是几声冰冷的声响……许久之后，已经被护送到岸上的黎言身体仍旧抖得厉害。她裹着浴巾，瑟缩在车内。柏占渊和裘克站在车窗外望着码头近海处，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在处理了。港城的夕阳红得厉害，像一摊血，打在长身而立的柏占渊身上。黎言看向这张即便是到了此刻仍然处变不惊的脸，英俊、沉稳、极富魅力，同时又薄情冷心让她齿寒。黎言并不清楚他此刻正同裘克交谈着什么，但一定不是关于自己。手心似乎微微有些发痒，她摊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掌，白色的肌肤上染着一团已经干涸的猩红，比车外的夕阳红上许多倍！黎言没忍住干呕起来。车门突然被打开，柏占渊弯腰坐进来，见她不停地干呕，不由得拧住眉头。“吓坏了？”

他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抱住。他摸着她的头，柔声抚慰：“没事了。”

黎言仍旧颤抖得厉害，尤其是那只紧紧紧握成拳的手。柏占渊眸光微动，捏开她紧紧蜷缩的掌心，看清上面的血渍，半分也没犹豫，抽出纸巾来替她擦干净。“回家……”黎言拼命揪住他的衬衫，让鼻尖充溢她熟悉的味道，然而她越是拼命吸取，味道就越稀薄，越陌生。柏占渊点头答应，又降下车窗跟裘克交待了几句，这才让司机开走。回到半山的别墅里，黎言洗了个澡，脑袋昏沉得厉害，什么时候在浴缸里睡过去都不知道。这一觉她睡得不长，但噩梦环绕。柏占渊冷笑着说出那些话的样子以及荣威歇斯底里要杀了两人的画面交替着在她脑子里滚动播放。她怎么都逃脱不了这个梦魇，直到柏占渊把她叫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柏占渊垂眸看着她，英挺的眉微微拧着。“做噩梦了？”

他凉凉的指腹轻轻拨弄开她额角濡湿的碎发。黎言顺势抓住他的手，坐起身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哭起来。她什么也没说，但柏占渊知道她是害怕了。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都过去了。”

黎言此刻心里仍旧复杂得厉害，她想开口质问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是为了迷惑荣威还是发自内心，她想问却又想起耳边的枪响和手中的血迹……也许她从未真正了解透眼前这个男人，他暗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他本人也从未想过要教她知道。黎言那些才立起来没多久的雄心壮志骤然倒塌，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无力。“回去吧，待了这么多天，家里人该担心了。”

柏占渊语气虽然不是询问的口气，但尚算柔和，姑且算作是在同她商量。黎言身体一僵，默默抬起头看向他。柏占渊并不闪躲，直面她单纯又复杂的目光，他仍旧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指腹温柔，“明天乘我的专机回去。”

“那你呢……”黎言愣愣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已经不动声色地做好安排撇开她，并不打算同她一起回去。果然，柏占渊答道：“我在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你自己先回去，听话。”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危险！”

黎言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她心里想了很多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冲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一句。柏占渊笑了笑，目光更加柔和，“不用担心，这些事我能处理。”

是了，如果不是她被荣威抓住以做威胁，以柏占渊的身手和速度，哪怕手身边没有裘克他也能瞬间反杀。说到底，自己留在这里，才是他的麻烦。柏占渊觉得话说到这里也算跟她交待清楚了，于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好好休息，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黎言有诸多不放心，但又没办法阻止他离开，只能对他离开的背影喊道：“你别去做危险的事！”

柏占渊淡淡一笑，未置可否。走出房间，他的表情一瞬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