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她又来了,第三日,第四日……接连七日,她一直都在军营外面等着他,这件事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的了,甚至有人在打赌,这执拗的姑娘等坚持几日。当初在京中的时候,那些痴迷谢道诀的姑娘,经常在军营外面耍赖撒泼一两日,见所求无望,也就都灰溜溜的走了。可这位姑娘不同,闷声不吭的就坐在那里等,也不吵也不闹。连最看重谢道诀的李将军都听闻了此时,还专门将谢道诀给叫了过去,拿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小子也该成家立业了,瞧着外面那姑娘很是不错,不如……”谢道诀那张冷脸如同封了万年的寒冰,“蛮族不灭,誓不成家!”
李将军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知该称赞他还是骂他,只得无奈的扶额道:“你这傻小子,总有一日你会遇上,恨不得立地成亲的姑娘!”
谢道诀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永远不会。”
然后七日八日,这个姑娘如同在军营外面当差一般,早出晚归,只等谢道诀出来见她。蜀州就这么大的地方,很快北府军们都已经摸清楚了这位姑娘的身份。有些话也渐渐的传到了谢道诀的耳中,他虽不在乎,但周围的人总是不断的议论,他也渐渐的铭记在心了。这位姑娘名唤青姬,传闻无父无母,只在蜀州城中的桥下跳舞赚些微薄的银子,但所有人都未曾见到了她的真实容貌,但听闻是个绝世的美人。第九日的时候,蜀州城外下起了连绵的细雨,侍卫们难得的有机会歇息,三五成群的说着闲话。谢道诀只看着兵法,帐子外沙沙的细雨,借着春风,吹进帐子内。阿康抱着一坛子进来,拿着刀子刮了刮脚底鞋子上的淤泥,这才满脸担忧的道:“那位傻姑娘还在外面等着呢,这样大的雨,浑身都湿了,可怜着呢!”
谢道诀不为所动,继续看着兵法。他原本就要强,素日里比旁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然而他还未看几页,忽的旁边的营帐里传来士兵们的笑声。这样连绵细雨的天气,声音的穿透里本来就比别的时候好,在加上那些人肆无忌惮的说,根本没有半点的避讳。“我赢了,我赢了,都快给我银子,今日那姑娘又来了!照我说啊,只管赌她来,保证赚的盆满钵满的!”
“哎!这谢道诀也是个茅坑里的硬石头,怎么就不动心呢,这青姬虽然出身卑微,但给她个妾室的身份,有何不可的呢!”
“可万一那面纱摘下来不是个美人,生成一个倒海夜叉的模样,有不能退货,岂不是惨了!”
这些士兵们素来没有规矩,说话也肆无忌惮。“听说啊,这位青姬立过誓言,她的容貌只给她的夫君看!若不是洞房花烛夜,谁也看不得!”
“那岂不是比赌还有意思,是美是丑,只得掀开盖头才知道!”
谢道诀扔下手里的兵书,只觉得厌烦至极,自己平淡乏味的生活,竟然被这个女子的出现给打乱了,他素来最厌恶的就是成为旁人的话柄。阿康也听得清清楚楚,见他脸色不善,忙上来安慰,“他们原本就这样,只当听了一阵屁,捂着鼻子一会就过去了!”
谢道诀却双目生寒,只伸手将搁在桌案上的弓给拿了起来,搭上锋利的箭,透过碧青色的帐子,对准了那群人的中间。阿康吓得脸色惨白,忙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寒芒刺入到隔壁的帐子里,很快就传来士兵的惊呼声,隔着青帐,几乎能看见那几个士兵人仰马翻的惨状。其中有人已经掀开青色的帐子走了出来,站在草地上,手里挥舞着箭,骂道,“哪个小兔崽子敢乱放箭,伤了人的性命如何是好?快给我出来!”
谢道诀面色冷寒的正要出去,却见阿康先他一步已经出去给人赔罪去了,只将所有的罪责都揽下了。他只说是自己练箭的时候射歪了。阿康原本就是和事老的好人缘,那些人也并未跟他太过计较,只笑骂了一阵,这才将箭给阿康,然后又回去喝酒去了。等阿康重新回到帐子里的时候,却见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那兵书也被胡乱的丢在桌上。阿康笑的唇角两个梨涡极深,几乎能盛进去半盏甜酒。“谢道诀,这兵书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平常爱的跟眼珠子似的,你现在竟然如此的乱丢,看来你是真的因为这个女人失神了!哈哈哈!”
谢道诀来到兵营外面的时候,果然见萧青寇还在蹲在那棵柳树下,一身绿罗裙已经被连绵的细雨给打湿了,乌黑的长发也滴滴答答的淌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