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对着钱氏发脾气。以往他总是好性,这才把钱氏纵得不知天高地厚。这回就连性子比他还要温厚的老父亲也是生气了。以前父子俩总想着猪吵卖,人吵败,家和万事兴。可这一件件事情发生,让赵大山意识到再由着钱氏这么折腾下去,他们这个家就要散了。一个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容不下的人,他还能指着她容得下谁呢?“他老汉儿,你啷个说话喃,我晓得了,你现在帮到他们屋头建了房子,你的心就跟到他们走了。心里莫得我们这些家人了。”
钱氏说着就要哭。她一向会做表面功夫。当着赵大山一套,背着他又是另一套。不然也不会让赵大山信了她二十多年。“莫在那哈装腔作势,日子过得下切你就过,过不下切了,你就回切。”
赵大山怒了,甩开钱氏的手,转身走了。“哎,哎,他老汉儿,啷个说话,啷个说话的。莫得良心的,我一门心思为了你们父子俩打算。我,我做错了啥子蛮,这日子过不下切了。”
钱氏追不到赵大山,看到院子另一头的赵二胡,捂着哭诉起来。说她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没想到他大哥这么对他。两口子成亲二十几年都莫得红过脸。现在居然为了别个不相干的人对到他大吼大叫的,她不活了。钱氏说得激动,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去死,她才舍不得了。先前她才把沈昀给赵大山建房子的钱拢到手里。这次粮食丰收,把粮食卖了,又可以收一波钱。如今屋头除了公爹那个老东西,那些吃闲饭的都被她赶得差不多了。她才刚刚尝到好日子的味道。哪里舍得放弃。七月初,赵氏在沈昀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城隍庙。找里头的道长算了一个搬家的吉日。七月初三,宜迁居,一大家子人终于从那间破旧的茅草屋里搬了出来。住进了新房子。苏小七看着宽大的院子和齐整的房屋。里面的家具还散发着新油漆的味道。她本意是想要再放一放的,不过确如老于氏所说的,绵州城的雨季来了。这两天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雨下得小,但柴房那边的茅草却有些承受不住了。湿了一大片。所以赶着把家给搬了。如今这里青砖瓦房,房屋宽敞,遮风避雨,安然无虞。很快一波急之又急的暴雨来了,下了一天又一天,后来又陆续有阵雨,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将近十天。先前沈家住过的老茅草屋因为没有人维护修缮,终于被风吹倒了半边墙。老于氏和赵氏只是庆幸,幸好他们一家子搬走了。要是还住在里面的话,那肯定得砸他们身上。那么大一块的泥砖,砸身上,就算不残半条命也要没了。想想就害怕。同时又庆幸,他们到底还是住上了新房子。这波庆幸还没有过去,钱氏便上门了。她其实早就忍不住了。但因为这些天一直下雨,从村中到村尾的路没有铺青石板,泥泞不堪,她才一直忍着没有上门。今天好不容易雨停了,她立刻便过来了。一来就嚷嚷着让沈昀赔她的房子。沈昀在搬走之前就已经跟赵大山打过招呼,两下也交接过。当时赵大山的意思是,那茅草屋就不要了。毕竟他们家的房子在村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只建房子的地却是要留着的。那位置不错,以后可以给他家宝贵留着。没想到这会儿钱氏找上门来说道这事。还叫嚣着,他们住着的时候房子没事,一搬走房子就塌,肯定是他们存心捣乱。他们一家子就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钱氏那张嘴,一开口就像针尖似的。不把人扎得遍体鳞伤都不算数。不过好在苏小七对她了甚深。知道对付她就是不要把她当回事。不管她骂什么,都不理会便是。骂够了,发泄完了,没达成目的,她就会离开。就像这会儿,她骂过瘾了,眼见着沈昀和苏小七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自觉没意思,就想着要不先回去,改天又来。但想想自从他们一家子搬了新家后,她连续来了好几趟,啥东西都没搞到手。心里不觉有些窝火,决意要搞些东西回去,不然她就赖在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