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见她又是一副财迷相,无奈地拧了拧眉峰。在娘子眼中,他什么时候才能比钱更重要?恐怕只有他比钱更值钱的时候吧!沈昀已经放弃挣扎,话锋一转问苏小七行李可是收拾好了。两天后也就是八月初五他们就出发去府城。因为八月初九考试,但官府要求提早一天入考场,即是八月初八便要进去。他们到达府城要大半天的时间,初五日落前到,找个客栈住下,初六、初七休息一日,初八进考场。这个时间还是苏小七自己排的。苏小七道,该准备地都准备好了。而且又给他的考场食单加了一样:藕粉。苏小七道时间既然这么紧张了,那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送小妹她们去城里时走一趟顾家,把藕粉送了。话是这么说,但苏小七其实真正想要做的是把藕粉拿到陈锦记去买卖。因为要用些算计,所以她不想让沈小妹参与进来。故而只能直接亲自跑一趟。照例还是先送了赵小竹到文婆子那儿,再送沈小妹到陈锦记。苏小七特地避开人单独找到陈锦娘,与她耳语一番。陈锦娘看着她手里用瓷罐装着的藕粉,满脸都是震惊。“还真让你捣鼓出来了?”
苏小七重重点头:“当然,我尝过了,味道好得很。”
她大概给陈锦娘科谱了一下藕粉的冲泡方法,还有如何识别它的真假。若是被人质疑起来也有说辞。“那位侯夫人的丫环可喜欢咱们卖的莲蓉蛋黄月饼了。见天地来买着吃,让她看到这东西想必莫得啥子问题。”
陈锦娘听了苏小七的计划后,连连点头。她有些兴奋,这笔生意要是成了,那又得上一个台阶。她激动地握住苏小七的手,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觉得她老陈家重新崛起有希望了。苏小七让她再找人做几个好看的木盒,找各种不同大小的瓷罐装着,再放木盒里来卖。陈锦娘现在深得包装艺术的精髓,连连点头。苏小七交待完后,问陈锦娘要了两盒最贵的月饼带着,不敢耽搁,跟着等她的沈昀上了骡车。这回路上未再停留,直接到了拉于筒子街的顾家。在门口跳下骡车,苏小七突然叫住沈昀有些犹豫地道:“哎,玉佩拿来,我,打了一条络子。”
自从于家村回去后,她虽然忙着做藕粉,但也没忘记沈昀的要求。故而一有时间就会偷着打络子、绣荷包。幸好有赵小竹那个绣花高手在,稍微点拨了她几句,她勉强学会了绣荷包。但时间太仓促,模样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她打算再多研究一下,重新绣一个。好在络子简单,她轻轻松松打了两条,打算先堵住沈昀的嘴。沈昀看了一眼她手里红色的丝络,式样简单大方,倒也差强人意。关键是这份心意!他递过玉佩,任由她绑好,示意她系在腰间。苏小七弯腰替他系好,再退后一步打量沈昀。他一身月白儒衫,头发高束,戴着儒巾,面容清俊,腰间莹白玉佩随风飘动,一下子有了翩翩佳公子的风范。两人对视一眼,并肩走进顾宅。顾士诚听到通报已经在堂屋里等着两人。两人没想到顾士诚这般客气。按理说他是长辈,又是大梁朝数得着的大儒,只有别人等他的份。由此可见他对沈昀的礼遇。两人行礼入座。很快仆人上了苦荞茶。苏小七喝不惯这里的名贵茶叶,倒是苦荞茶比较合她的味。闲话几句,沈昀拿出月饼道:“先生,中秋佳节将至,奈何学生要在府城待考。这是我娘子特意为先生备下的陈锦记出的月饼,聊表敬意。”
顾士诚哈哈笑道:“陈锦记的月饼哪,是个好东西,你师娘可喜欢吃了。”
沈昀又指着他放在几案上的青花瓷罐告诉顾士诚。“这是我娘子亲手为先生做的藕粉。”
“藕粉?”
顾士诚眉眼闪了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没错,是我娘子做的。”
沈昀看着苏小七的眼神无比温柔。要不是藕粉做好后,小七给他冲了一碗,他都觉得这不是真的。这可是贡品,寻常人等哪能轻易吃到。“先生,这藕粉吃了生津开胃,清热补肺,对身体好。”
苏小七适时地保持着谦逊的微笑当着花瓶。在顾士诚这等天下闻名的大儒面前她可不敢放肆。“哦,真是藕粉。”
顾士诚犹有些不敢相信。苏小七笑着说她现在就可以给他冲调一碗试试味道。顾士诚以前是先太子太傅,肯定是吃过藕粉的。是不是,他一尝便知。而苏小七自信,她这沿袭自现代的手艺肯定比现在才刚刚兴起的三家村的制藕粉手艺要更好些。“好,好,好,你们师娘最爱吃。”
顾士诚说着招手叫过侍从去请他的妻子玉氏。苏小七眼睛亮了亮,没想到这闻名大梁朝的大儒竟然声声都不离夫人。她有些期待这个师娘了。很快侧室就有珠帘被掀起的声音。一阵清新的香风袭来,自珠帘处出现两道身影。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她身着藕荷色斜襟襦裙,盘着圆月髻,头戴红宝石玉簪,还未说话脸上就先带了三分笑,看着极具亲和力。而另一位却是一个位少女,穿着鲜红似火的骑装,扎着鬟髻,别着绢花,腰间别着一条马鞭,玉白的脸上带着娇憨。苏小七猜测,她可能是顾士诚的女儿。但又记起沈昀先前提醒过她,顾士诚夫妇只有三个儿子,并没有女儿。那这位是谁?似乎是为了解苏小七的疑惑似的,顾士诚给他们介绍了来人的身份。一个自是他的夫人,一个便是他们外甥女,从益州府来,叫杜依依。彼此见过礼又各自归坐。顾士诚这才打着招呼道:“哈哈哈,我知道依依听得藕粉,一准要来。”
“哎呀姨父说笑啦,是姨母让我来的。”
那叫杜依依的少女一点儿也不拘谨,一派天真之色。言罢,便一脸好奇地看着苏小七。她已经听说了,面前这位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是做出藕粉的人。她有些不信。要知道,在京城里,藕粉这个东西可是贡品,有钱都没处买去。偏自家外祖母就爱这一口。舅父他们都是想着办法来给外祖母弄。要是她会做,做的还是真的藕粉的话,那她一准多多的买回去,让爹娘装了送到京城孝敬外祖母。杜依依打定主意,十分自来熟地拉着苏小七的手问她做的真是藕粉吗,可以尝一尝吗?藕粉这玩意儿,不似别的,一眼是看不出啥的。只能用开水冲泡过后看看尝尝才知道。苏小七一眼看出这个少女身份贵重,说这话至少是有资格品尝贡品藕粉的人。她温婉一笑说正准备为他们冲泡了。说话间,下人拿来了刚烧开的水和五个白瓷碗。苏小七细声吩咐一句,她还需要一些温开水。苏小七依次在五个碗中倒入适量的藕粉。温开水取来,苏小七拿起便要往里倒一直紧盯着她的杜依依坐不住了,小声提醒道:“小七姐姐,这冲泡藕粉可是开水要好些。”
苏小七回眸一笑淡声道:“依依小姐且看。”
杜依依眨巴着眼睛,还想要再说,玉氏已经拉住了她,朝她点头,她雍容的脸上俱是好奇。她一早就听说过沈昀这娘子的名头,此番倒想看看她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