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仆们聚在一起吃饭,闲聊天,很正常。但是说着说着,话题未免就有些跑偏了。那一开口就带着攻击性的人的话音落下后,大家一下子静默了下来。有人不敢苟同。因为他认为新主人一来就去看他们住的地方,这是切实关心他们的生活,是真心待他们好的。但也有人被这话勾出了疑问,小声嘀咕是不是因为过不了多久就是农忙时节了。接下来要做的活计很多。他们的主家不过是做做样子收买人心罢了,好让他们给她当牛做马,就跟当初的何员外一样。开始刚来的时候表面功夫也是做得足,到了后面还不是自家人顾不上自家人。又哪里还能心情来顾及他们的死活?“不许你们这么说我们家少奶奶。”
果儿把一口饭吞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腾地站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瞪着众人大声反驳。“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家少奶奶,她最是善良大度的。”
“哎,你个小丫头啥子都不懂,说个毛线哦。”
一开始引出话题的庄仆张浩江一脸不屑。这才两天时间而已,他们怎么就看出这主家很好了。当初何员外接手李庄的时候,大家也都盛传何员外是个老好人。一到灾荒年就会开棚施粥的那种。但后来他们还不是住着十数年来一直住着的泥坡房子。“我也是庄仆,我为啥子不晓得。”
果儿不服气地现身说法。将他们来自益州府的事情说了。还说益州府那边给庄仆的宅子早就已经修好了。大家都搬进去了。“我家人多,分了最大的一座,五间房,花了主家十吊钱哪。”
果儿看着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挺直了腰背,还拉住闷声不吭,只知道吃饭的李树梢,让他也来说说。“啊,说,说啥子。”
李树梢稍微有些木讷,但也很快反应过来了。连忙把实话说了。大家听得啧啧称奇。想到的和亲耳听到是不一样的。有果儿和李树梢的话为证,大家都安心了。原本想要煽风点火,惹出点是非来的张浩江一下子语塞了。而且庄头李大虎也看出了些啥子,瞪了他一眼,扔给他一个鸡屁股道:“主家给了我们啷个多的肉,有吃的还堵不到你的嘴巴啊。”
李大虎还算有威望,一句话下去,大家都闭嘴了。默默地期待起主家准备给他们修的房子来。饭后,果儿跟着李王氏等人把后院收拾妥当,她一路小跑着去了主院,找到了正在房间里与沈昀对坐写写画画的苏小七。看到果儿进来,苏小七搁下笔笑问:“回来了,怎么样,他们可有说啥?”
果儿将先前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地报上去。“张浩江,好的,我晓得了,你辛苦了,后院我给你留了一个厢房,你去睡吧。”
“多谢少奶奶。”
果儿行礼退出去,心里对这个看着温柔可亲的主子多了一层敬畏。先前她在后院跟着那些人一道吃饭。没有一个人多想,只当他们这些做庄仆的聚一处吃很正常。可谁想得到,她却是主子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果然他们对同为下人的她一点防备都没有。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了。而把她的房间安排在后院,可想而知,她的任务还没有完。但不管她心中怎么想,她都不会说出来,她是个下人,得有做下人的规矩。她恭敬地行礼退下。苏小七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不过是些寻常庄仆,倒值得你费心安插人手。”
沈昀轻轻拿起她写的字帖,摇了摇头。他这娘子啥都好,就是这笔字,咋写都只是表面功夫,没有神韵。苏小七看到他的嫌弃,不满地撇嘴。干脆把写了一半的纸,一把抓在手心揉了一圈,远远地扔到了竹篓子里。“耐心些。”
沈昀却不依,抓过她的手,把笔强塞入她手里,让她继续练习。还说如果她不练,以后就不会给她画画了。还把画好的陈锦记的会员卡标志给放到一边了这是苏小七的死穴。她还有好些想法需要用到沈昀的神笔了。陈锦记会员卡的样式有了,还得设计一个防伪标志,以及超市也要设计另一种图案的卡片。这些都是她自己画草图,然后请沈昀润笔,不然她画的太难看了,怕负责打制的工匠认不出来。她心有不甘,但在沈昀的注视下,却不得不接过笔,委委屈屈地练起来。期间,李树梢来说,村里有人找过来了。沈昀看一眼认真练字的苏小七,主动出去处理了。沈昀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也没说是什么事。苏小七原本还想趁着询问的时候偷下懒的,结果人家直接捧着书看,不说话。苏小七撇嘴,好吧,这下偷不成懒了,只能乖乖地继续练字。一直到戌时末刻,沈昀才放苏小七去睡。她的右手这会儿却已经僵得不行。她少不得要在沈昀面前撒一会娇,沈昀摸了摸鼻尖替她按揉一番。两人按着按着,便按到了床榻之上。床上的衾被是新换的,才晒过太阳。一扑上去就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太阳的香味。苏小七满足得很,嚷嚷着最喜欢太阳的味道了。同时心里惦记着一大堆赚钱的计划。偏生此时沈昀心里爱极了她那俏模样,对她‘上下其手’,弄得她静不下来思考。她一生气,干脆凑过去,咬住了沈昀的唇。心里暗骂,“让你折腾我。”
却不知沈昀早就在等着她用这一招了。她现在凑上去,无异于送菜上门。当即就被他逮了个正着,将其狠狠地封住。好一番缠绵,苏小七突然听到了久违的“滴”声。空间升级了。啊,太好了,升级了,终于又升级了。苏小七心里欢呼着,越发觉得缠着她青热的沈昀碍事了。她想要从沈昀怀中挣扎出来,奈何他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他想逼一逼她。看看她会不会说实话,跟他解释解释这所谓的空间到底是何物。升级又是甚意思?沈昀心里暗戳戳地算计着,却不想苏小七突然叫了一声,她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可怜巴巴地道:“啊,相公,那个,那个我好像大姨妈来了。”
沈昀原本不知道大姨妈为何物,但被苏小七磨搓了一歇,已经有些明白了。他看书上写女子这月事应是一月一次。他记得小七的是每月初十来。如今才不过初四,怎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