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七将杜依依安置在自己亲自布置的小稍间里。这里摆了两个单人小沙发。是她在住进来之后自己请庄子上擅长做木匠活的人给她打制的。这里没有海绵,她只有用木头做底,上面用了很多的棉花填实了,坐下去有些绵软,但不会陷下去,也不会很硬。杜依依还是头一次看到,新奇的很,坐在上面觉得软乎乎的,而且跟她平日里坐的圈椅不一样。看民一回新鲜,惊得连眼泪都忘了流。“呜呜……这个,这个好好看,还好舒服。”
杜依依一边抽噎着一边摸着手底下小碎花田园风格的沙发惊叹道。苏小七十分上道地道:“这叫沙发,刚刚才做出来没多久,我已经让他们加做了。明天应该能够再出来两套,到时候给你和老太君送过去。只是不知道你们坐得惯不?”
京城这边的冬日有些长,而且很冷,所以这边的人普遍都习惯坐软榻,或者坐罗汉床上。好些富贵人家里有地龙,贫家则是自己家修的土炕。杜依依用屁股在上面轻轻压了压,又用手掌撑了撑,一迭声地道:“坐得惯,坐得惯,我现在不是坐得很惯吗?”
苏小七看她忙着研究沙发去了,不仅忘了哭的事儿,就连要说的话都忘了。她小声提醒道:“依依,你刚为啥哭来着。”
“哦,就是我的婚事。”
杜依依翻了一个白眼。当然不是对着苏小七,而是对着那些此刻没有出现在这里,却想要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的人。“是谁?”
苏小七想到之前她们讨论过的事情,问道。“就是跟那谁,端王世子有关。之前你还问我来着,我还以为我的婚事我真能自专了,我回去跟我爹娘说了端王世子跟人在月下幽会之事。我爹娘听了很生气,当时就同意回了这门亲事。结果你知道吗,反对的人居然是我那姗姗来迟的祖母他们。”
杜家原本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但也是经世流传的书香世家。流传数百年来,家中弟子也有好些读书科举进仕之人。而杜家真正的发家则在于杜文潜和他的叔父杜振鹏。杜文潜倒还在其次,刚入仕时一切很顺。但在十八年前的那次风波中,却不免受了些影响。迫不得已下了地方为官。此时因着端王得了清白而重回了京城。杜文潜叔父杜振鹏却一直都有着相当好的运气。一直从翰林院的小小庶吉士做起,熬资历熬满三年,考过试,便直接下放到了地方做御史。可以说他的官运非常畅通。现如今已经是工部尚书,位列内阁辅臣。再加上杜依依有外祖家玉国公府做靠山,底蕴更深。杜家也渐渐的在京城里成了各家各户想要攀上的名门。“小七姐姐,我上次太天真了,我以为我爹娘答应我让我自己选夫君,我就真的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现在想想,才知道她还是太傻了一些。“看来是我在益州府住久了,有些不太习惯京城这里的关系了,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习惯成自然嘛。”
苏小七早就想提醒杜依依了。这里已经不是益州府了,在那里只有杜依依的祖母在,她们的祖孙关系不怎么好,故而都是分开住的。但现在他们一家人到京城来了。作为有诰命和封赏的老夫人杜老夫人自然要跟着杜文潜一起回到京城来。在这里,作主就不仅仅只是他们一家人了。还有杜家一族之人。“除了你祖母不同意,还有谁不同意?”
苏小七其实最主要想要问的是杜依依那个叔祖父的意见。他现在可是杜家的族长,而且他的官位也最高,在杜家的家族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叔祖父肯定是同意的。”
杜依依有气无力地道。要不是叔祖父同意了,她爹也不至于没有办法阻拦。苏小七想想也是,杜文潜她虽然没有见过几回,却知道他是一个十分宠爱妻女的人。而且体贴异常,为人也很开明。“你们杜家族中之人看似很多,但到最后能够拍板也就只有你叔祖父一人。别的不说了,就先把他给搞定好了。”
苏小七觉得擒贼先擒王。只要她叔祖父那个重量级的人物不阻止了,甚至主动斩断这庄婚事的话,那杜依依就安全了。杜依依看着苏小七眼睛时而亮闪闪的,又时而委屈。听完后她苦着脸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服叔祖父,难如登天。她觉得她还是做梦比较来得快。苏小七见她情绪如此低迷,想了想,招过她附耳小声道:“据我所知你叔祖父最是爱面子。他自诩自己是纯臣,只效忠当世君主,不喜欢跟风站队,更不喜欢惦记着什么从龙之功。”
杜依依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苏小七:“小七姐姐,你,你可真神了,你怎么说得跟我爹说得一样。他之前也是这么跟我分析的,不过,也像先前一样,道理我都懂了。但,但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觉得我跟端王世子这桩婚事不是一桩好婚事了?”
杜依依表示有些头疼。“我有办法!”
苏小七勾唇一笑。仔细看,竟然还有一丝邪魅之意。杜依依眼睛亮了,她定定地盯着苏小七,迫不及待地问要怎么做,她需要做什么?“这个时候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我会帮你办妥,到时候你就等着看戏好了。”
苏小七把事儿给揽过去了。“小七姐姐,你,你也太好了,我该报答你才好。”
杜依依撅着嘴,扑进苏小七怀里。苏小七道:“开玩笑,咱们是最好的朋友。这件事情又事关你的终身幸福,我需要你谢啥。啥都不用,你只要好好的我不放心了。”
苏小七嘴上所说,便是心中所想。她盼着依依一直好下去。希望她的笑永远都干净灿烂,从未被世俗污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