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敏至如此直白的问询,沈昀没有与他一般见识。而是自如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娘子虽一介女流,但我此行却是缺她不得。”
沈昀说出了苏小七身具绝妙医术,通州的疫病基本都是她所治。李敏至看着面前长得一脸娇媚的女子,这下真的有些管控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区区柔弱女子,竟有如此之力。他听说沈昀此行是带着太医院院正鲁明阳一道而来。一直以为药到病除之事应是鲁院正所为。没想到竟是眼前女子行事。待看到几人就座的几案前摆着好些药材,还有鲁院正此时已经抵达京城之事,他选择了相信。起身郑重其事地朝苏小七拱手一礼,表示推崇。苏小七原本看他的态度,还以为他是一个看不起女子的迂腐之人。原本不想搭理他,但见他态度改变得倒是很快,当下也不多与之计较了。朝他点点头笑笑,算做回应。话说到这里,沈昀便问及李敏至前来所为何事。“太子殿下来了。”
李敏至道。沈昀眉俊微挑,没说话,静静地静待着李敏至接下来的话。“有人来报,赵家村,王家村,李家杜均被大火付之一炬。不仅是犯病之人被烧死其中,就连一些病患的家属也在一处被处死……”李敏至的声音有些沉重。他知道霸州的病患严重,他身为此地知府,放空了府衙粮库。带着一府百姓摆脱了旱灾的侵扰,用府衙中的存粮保住了大多数百姓的生命。至此,他深觉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带着他们脱离疫病的危险,以至十分对不起他们。所以听说朝廷派来太子带着太医院的太医前来,他无比高兴,立马扫榻以待,只等太子大显神威。只可惜,他想多了。太子来了,倒是很积极。立马就派出他东宫属官出去调查。得出的结论是霸州府城内疫病倒是无大碍。但是与通州相邻的刘县三大村落情况最为严重。他们便立刻赶往了那处。他以为很快他就能听到喜讯。然而得到的却是东宫属官派兵围了三个村庄,将里面梁病之人全都关押起来,再纵火烧毁之。他知道时已经晚啊,曾经试图派人前去阻拦。但他这府衙之中的小小衙役,哪里及得上太子东宫侍卫的厉害?事儿没办成,反是被一番打压侮辱,磨搓,甚至被驱使成了搬运尸体,清理后续之事的苦力。李敏至那叫一个气呀,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了。刚醒过来,就听说沈昀派人前来求助。他细听一番事情后,再加上沈昀身上的顾先生的光环,当即同意了。还派出亲信亲自为沈昀一行人遮掩。不过当时他被太子一行人打击得够呛,所以也并没有对沈昀一行人有任何愿想。只是派人紧盯着这边,一有风吹草动就上报给他。这几天他终于听到了好消息。沈昀本人虽然一直闭门不出,却派出他的亲信到处救人。如今他这方五进的大院落里却是已经容纳了百十余人。而且原本身染时疫的人住在这里得到他们的救助后很快痊愈。他亲自去查看过,一个据说身染疫病都已经快要死的患者在这里出去后已经生龙活虎。这样的行为与太子一伙人只会到处抓捕患病百姓,将其圈禁起来,等死。甚至是直接将他们焚烧至死的行径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位的。所以今日他亲自来了。在来之前了解了太多沈昀的事迹,心里对他极为满意,故而才会有了一来就表现得如此亲密。再听沈昀专门介绍了他的娘子苏小七所为,李敏至直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家娘子居然这么厉害。别人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到她这里,却是药到病除。将苏小七好是一番夸赞。就算苏小七脸皮厚,也被夸得颇有些受不住,一双清透的桃花眼不停地瞄向沈昀求救。沈昀失笑,拱手打断李敏至,问他如今太子等人何在?“还在刘县。不过他手底下一个姓苏的东宫府丞带了一小队侍卫往州府而来,打的是追击得疫病而出逃之人的幌子。”
沈昀道此事他也知晓。不用说,肯定是他们把曹大蛮一群人绑缚住,让他们失了联系,察觉到了问题,这才循迹追上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三天了,他们才反应过来,也不过如此嘛。沈昀心道,比他想象中的慢多了。他原本只给了自己和小七一天的时间。如今多出了两天,已经净够了。院子里收留的病患已经痊愈了十之八九。这两天,他们已经陆续离开。他早就问过,太子的手下抓人时,仅凭病患身上的症状,或发烧,或咳嗽,或流鼻涕,而并没有做户籍登记。此时这些人只要他们身上再无病情的症状,出去便是正常人,再不用担心会被抓回去烧死。再熬最后一服药,最后一区三十人也能好起来,到明天下午就能放出去。其实就算此时李敏至不来找沈昀,沈昀也想要亲自去找一找他。毕竟他才是此地的知府,他不过是路过此地罢了。真正解决问题的还是要当地的属官才是。于是沈昀拉住李敏至好一番商议。首先让他不要担心太子之事,他自有办法应对。甚至便是希望他能够像他们这样把染病之人集中在一起,再把城里的大夫都征逃过来,戴上他娘子配的口罩和手套,谨防感染。再给他们喂食药包熬出的汤药。如此坚持往复,此疫病必能像通州那样被完全消灭。李敏至大喜过望,连忙应道,只要能消疫病,让他做什么他都可以。这般豪气干云,倒也的确是一个能够办实事的人。沈昀此时也对李敏至有些欣赏起来。同时最为佩服的就是顾先生,李敏至表面不显,但他能有此想法,难怪顾先生将他列在名单之上,确实不负公正忠诚之名。二人商议结束,这边苏小七终于把药包都配好了,她方觉得有些困倦,便想站起身来,却是身形一晃,一阵眩晕。幸好沈昀就在身旁,及时扶住她,对李敏至有些抱歉地道:“我娘子日夜操劳,实在疲惫,失陪了。”
李敏至听闻了苏小七为了救治染病百姓而如此劳累之事,心里更是对她肃然起敬。谁说女子不如男,在这件事情上,至此并无人超过她的付出与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