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刘俊生满肚子的委屈。再看看身边只有兄长一人,他胆子也大些了。把以往在长公主府里不敢说,不想说的话都往外倒了出来。“兄长,你当这长公主的驸马爷好当吗?”
刘俊生哭着喊委屈。刘松生不听他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享受了驸马爷带给你的风光,可不得受着这份委屈吗?况且,长公主为兄以往也见过,为人虽然强势些可待你却也温柔有加,你还有何不满?”
刘松生表示他有些看不懂自家这个弟弟。娶了全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女儿,人家还给他生下了一双可爱的儿女。他倒好,背了人在这里说三道四的。他身为兄长都觉得他有些太过了。刘俊生冷哼:“哼,受着,我都受了十多年了,你在外面瞧着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你晓得她那脾气到底有多坏吗?动辄就要生气,要不是她那性子,惠安怎么就变成了一个锯嘴葫芦,连话都不敢多说……不说这些,这十多年我反正也过了,只她前段时间非说烟儿要害她的一双儿女,要害了她。”
刘俊生十分不快,背着长公主,大有不吐不快之感。“我听你嫂子提过这事,说是长公主请了大夫回来看,你家惠安倒是没甚事,不过宝哥儿确实是身子极虚。再有长公主自己也是中了毒。”
刘松生觉得此事有理有据,实非空穴来风。“哼,那不过她自己平日里为人太过蛮横,不知道在哪里把人得罪了,回来却往烟儿头上扣帽子,我才不惯她那毛病。”
刘俊生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不像话,吓得刘松生连忙堵住他的嘴道:“别瞎说,快要回府里了,你好生跟人长公主赔个罪道个歉,别整得老了老了还闹出丑事来。”
刘松生原本是不想管刘俊生的事情的。但现在他听说两个人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已经分了院子住了,作为兄长,他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他一句。不要因为个人情绪而影响了他们整个刘氏家族。刘俊生也渐渐清醒过来,说他有分寸,只要长公主不是太过分,非要拿捏他的小妾烟儿的话,他也不会跟她撕破脸皮。刘松生叹息一声,没再说话。这边皇觉寺被五城兵马司查封,但很快证实没有问题,把人放出来的的事情再一次引得京城市面上谣言四起,祸乱丛生。大家的注意力的确成功地被转到了皇觉寺被查封的事情上来。很少人还记得之前空山求子的大热闹。皇宫里的兴昭帝终于不用再被时不时就传上来的说书故事折磨了。继上次口头赞赏了给他出主意的沈昀,以及主要的办差人员王恩泽以后,又给了他们感谢物质奖励。连着出人马的南城兵马司刘树生也得了百两黄金,他好是一阵高兴。拿了赏钱,买了酒,让大家轮流当值,带着不当值的出去喝了一个饱。头功沈昀却是极为淡定从容,得了赏赐,只让张雷提前带回去交给苏小七。他则去寻了王恩泽。他现在被王恩泽拉下水一起负责查探空山的案子。“沈兄!”
王恩泽在都察院里当值的房间接待了沈昀。“王大人。”
沈昀朝他拱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沓白色宣纸。“这是空山案之前交代的卷宗,因为原本遗失,眼下只有这些抄录本。也不知道对是不对,王大人可以找人寻些过来一并对照着看。”
王恩泽接过,看了一眼,眉眼不动,心里却嘀咕开来。沈昀巴巴地送来此案卷,所来何为?待他翻看到后面,终于发现了一处不对劲之处。正如沈昀所说,他既然接过了此案,自然便要多做了解。在此之前,他因为听说此案卷宗遗失,不便探究前因。便已经让人在外面收集。不敢说看过原版,但是抄录后的卷宗他是从头到尾都看过的。他记得上面空山是交待了跟很多权贵夫人有关系。但提到宫里那几次祈福之事时,他都很克制,丝毫没有攀咬任何人。但沈昀交给他的在前面倒是没有任何不同。只在这最后一点,事关皇宫祈福那段却多有不对劲之处。他全文读来,似有一种空山跟宫里哪个贵人娘娘有关系一般。这还了得,要是呈上去,只怕龙颜又要震怒。但是不呈上去,为什么不呈上去?王恩泽陷入了两难之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就好像沈昀在已经枕头都铺好了,他只需要躺下来安寝即可。可到了这一步,他却突然有些走不下去了。他摩挲着卷宗,沉默着。沈昀也不着急,把卷宗放下,拱了拱手道他先回去了。沈昀毫不留恋,转身就走。把王恩泽再一次给看呆了。他以为沈昀应该会说些什么暗示的话,然而并没有。他赶紧回去,把此事如实禀告了他的父亲。“这有何好犹豫的。”
王程仪捋着长长的胡须轻笑。年届不惑之年的他看着极显年轻。“儿子明白,这事要是做了,成了,端王那边定然有报。可儿子担心的是此事到底能不能成?”
说到底王恩泽还是对端王没有信心。“干吧,不管成与不成,你我身上打的永远都是端王党羽的烙印。”
他们不像别的人,可以中立,可以拍着胸口说他们只做纯臣,谏臣。可他们不行,他们一早就被现任太子党认为是端王一派。这么多年一直被打压,知道端王回来境况才算好些。现在兴昭帝尚在位,又有端王扶持,他们父子俩在朝堂算是有些倚仗。可要是有一天,兴昭帝一旦殡天,他们又怎么回得去?素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从他们走上这条路开始,结局就已经在那里了。关键要看他们用什么法子走向彼岸。“你年纪不小了,学学沈状元,他尚且年轻,却有如此魄力,看看你……”王程仪故意刺激他的儿子。他老了,长子又是那般一个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半点担当也没有。以后王家还是要靠他这个小儿子,此时自是要好生敲打教导。“儿子明白了。”
王恩泽俯身拜下。沈昀这边表面看似不急不慌,但回去后他的心绪却有些不宁,皱着眉头在静静思考王家最后的选择。苏小七看了知道他有心事,也不开口劝,只是默默备好热水和衣衫。一场秋雨一场寒。京城的深秋冷得很。沈昀洗好了脸,换了衣衫,突然转身抱住苏小七,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温柔地道:“娘子,该是做选择的时候了。”
苏小七挑眉,很快反应过来:“你选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