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的话让苏小七这个来自现代的人都觉得新鲜。她惊讶地看着沈昀,气息不稳:“你,你不怪我,不讲义气把你一个人扔下跑路。”
沈昀动情地道:“为什么要怪你,本就是为夫没本事,不没能好生护着你。”
他觉得以苏小七的为人,在这个时间节点扔下他跑了是正常的。而且他也希望她能跑掉。而不是被兴昭帝抓进皇宫里关起来。她是属于自由的,与内宫那个大牢笼无关。苏小七被沈昀感动了,一下子破防了,趴在沈昀怀里泪水流了一脸。沈昀抱着她好是一阵哄,两人情到深处,便自然地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很快进入腊月里,天气越发冷了,但朝廷的事情也都少了。只除了西疆和北疆边境的事情多了。一到了寒冬腊月之际。游牧民族北狄蛮子没有了粮食,便会四处劫掠。他们全是骑兵,灵活机动,打下一处,抢人抢粮食。等到朝廷的部队接到消息追过去时,便连对方的影子都不见了。可不久,另外一个地方便又坻报传来,被抢了。如此往复循环,朝廷的边境军被累得够呛,却没有任何效果。消息传到京城,兴昭帝又是一阵心塞。朝廷中便多有人胡乱传言,说是守边疆的玉国公力有不殆,不如换人上去。一举打到北狄蛮子的老巢去,让他们再不敢生出别的事情来。这些意见兴昭帝都没有采纳。没有人比他清楚,北狄和北楚与大梁交界的北疆非玉国公守着不可。三国交界之地,若是两国爆发战争,无法一举取得胜利的话。势必就会引来另一国的参与,到时候就会非常被动。他下发旨意,命玉国公速速打退北狄国骑兵。只是话是这么说的,两国骑兵,都冒火了。还是他的嫡长子玉长青在一旁劝住他。“父亲,他们定是派了细作在我军营旁边探听消息。知晓我大军动向,才能这般精准地抢掠。若是我们能提前预知他们的计划,派兵埋伏其中,待到他们派兵来犯,我们一举将其灭杀,岂不好哉?”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问题来了,这个办法最大的局限在于该派谁出去打探北狄蛮子的消息。那人首先得不怕死,其次得有本事。玉国公心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一阵犹豫后,决定还是从长计议。或许可以改善他们的马匹,还有分队值班。再派出大量的探子,各处散布。一旦发现问题,立刻就冲将回来。派兵将其灭杀之。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天气渐冷,军中的冬衣并不是很保暖,很多人都是用的自己在外打猎的毛皮做的衣衫。这个时候他们急切地需要一大批轻薄又保暖的御寒衣衫。玉长青看着父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额间的皱纹深如沟壑。一脸心疼。这就是他的父亲,扬名大梁的玉国公。他却并没有享受到京城那些勋贵大公们富裕安闲的日子。他有的只有塞北的风霜寒冷,与大漠的孤烟和漫天的黄沙。他长吁一口气,跪下道:“衣衫的事情父亲自去跟母亲和弟弟烦恼。探询敌情的事情就交给儿子便是。”
他这是主动请命做探子了。玉国公只消片刻地犹豫,便点头沉重地答应了。这个任务,只有他优秀的长子能够完成。旁的人,他一不放心,二是他们的能力也不足。玉国公扶起长子,拍着他的肩背沉声道:“探索路上,危险重重,万勿冒进,稳妥为要。”
玉长青重重应下,起身骑马点将而去。玉国公便坐下铺张磨墨写信。长子说得对,军队士兵需要御寒衣衫之事,还得往朝廷去公文。若无办法,他还得像以往一样请他夫人想办法。谁让兵部吏治腐败,每年说了有三十万的军费用于北疆军。但其实发到他们的里的才不过四分之一。棉花贵,将士们的冬衣很多都是陈年的老旧棉絮。甚至有的填充的都只有柳絮。摸起来软趴趴的,穿起来却是一点都不保暖。而兵部尚书黄奉先却是是太子的人,又出自黄国公府,朝廷之下,竟无一人敢动他。就连御史台的人上折子弹劾了一回,没有伤到他们的筋骨,反而把自己的命给送了。自此再无人干涉兵部军费之事。残雪初融,寒意深深。文华殿中,内阁成员面对着从北疆来的文书,满是为难。户部尚书徐士元哭穷。说今年天灾人祸的,收成不好,还偏偏先是旱灾,导致五省五十多个县的百姓遭受旱灾。再加上后来的疫病,以及蝗灾,户部早就连底子都掏空了。有些部门整日介就知道要钱要钱,却不知道这钱没得入国库,又从哪里拿出来。“徐大人此言差矣。”
兵部尚书黄奉先听不下去了。徐士元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人要钱。但目前他们的桌子上摆的正是北疆那边过来的要寒衣的公文。很明显他就是说的他。“军队守护边疆,怎能没有寒衣过冬。”
“过冬的寒衣自然要给的,可是一件冬衣一百文,北疆军三十万,一共就只银子三万两左右。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秋末,我才拨了五万两下去。这要是流水也没得这么快就流完了的。”
徐士元本不是一个脾气急躁的人。但他抠却是出了名的。不然大梁朝哪能有如今安生的日子过。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兵部的那些弯弯绕绕。他拨下去的五万两银子,他怀疑有没有一万两被送往北疆。再加上年前刚开春那会儿就给的三十万两,今年的北疆军已经严重超支了。可这事儿还真埋怨不上一玉国公。大蛀虫就在他对面坐着了。可他又能怎么样,人家前有太子,后有黄国公府撑腰。他不过是仗着本分过问几句,要他一个说法罢了。黄奉先火了:“玉国公来信要钱,定是花光了,你就说给是不给吧。”
徐士阶难得甩了脸子:“要钱没有,年节了,到处都是使钱的地方。”
他还得把明年的各个灾难算在里面。他们真当户部这钱粮银子这么好管。通州的三十万石粮食的亏空直到现在都没有补上。虽说管那处的主管官员都被发落了。可被挪用的粮食却是回不来。还不得他来操心。通州的粮一日补不上,他的心就一日不安。手难受就紧。“好,徐大人说得好,北疆将士若有冻死的枯骨便是你之过。”
黄奉先上纲上线。徐士阶把头低着不说话,脑子里却是在紧急转动想办法。今日内阁议事很不顺利,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不过好在兴昭帝的身体好了,朝会的气氛不必像以往一沉闷压抑了。兴昭帝轻飘飘地打发他们各自想办法处理此事。然后散朝。沈昀出门的时候望了一眼黄奉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恍然看到他的眼里积蓄着浓浓的怨毒。沈昀快步出去,朝守在宫门口的张雷交待一声,他便去了。沈昀便又守在僻静处,等着徐士阶出来上前请安行礼。徐士阶倒是认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你是礼部新封的沈郎中。”
徐士阶乃正二品尚书,大了沈昀不知道多少级。按理说像他这种小人物,而且又不在同一个部门做事,不认识他也是常事。但徐士阶却偏偏认识,却是因为通州赈灾和救治疫病之事让他记信了这个年纪轻轻的沈郎中。沈昀客气地邀请徐士阶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徐士阶本不想答应。他位高权重,不适合与人走得太近。沈昀道:“下官听说徐大人正在为北疆军所需过冬的寒衣所扰,或者下官有一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