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家人回来继续互通消息。“这几天接触的人家，的确都断粮了。”

赵小枫率先开口。乔秀云蹙着眉：“我问的也是，不是为了低调，而是真没钱没粮。”

“那就奇怪了，你说这一家缺粮也就算了，家家户户都缺粮，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乔志勇断定。这时候赵阿忠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杨柳急忙问道：“怎么样，小芳有说什么吗？”

知道小芳家也快断粮后，杨柳就让赵阿忠去和小芳打听情况，为何村里人一下子这么拮据了。赵阿忠有些泄气地摇摇头：“我问小芳了，她说爹娘让她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我。”

赵依依真是服了二哥的实诚。“二哥，你就不能悄悄问小芳？”

赵阿忠挠着后脑勺：“小芳说了，偷偷问也不行，她不能说，否则她爹娘会打死她的。”

打死？一家人神色瞬间凝重起来，看来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忽然，小寒想到什么，惊呼出声：“大家该不会都把钱拿去放印子钱了吧？”

闻言，大家神色一变，纷纷看向她。“小寒，你怎么知道的？”

小寒挠着后脑勺：“前天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我……奶奶……”那天早上，小寒因为帮着杨柳做活出门稍微晚了点。她小跑着去山脚准备和小枫她们汇合，迎面遇见了王婆。一见到小寒，王婆立马瞪着眼珠子骂起来：“丧家犬！你个有辱门庭的东西！家里爹娘不伺候，跑去别人家当奴做婢，你贱不贱？”

小寒生气地回怼：“我和你们家早就没关系了，我怎么样，不关你的事！”

“你竟然还敢回嘴！”

王婆眼珠子几欲要瞪出来，“一副奴才样子！一辈子就只能当个下贱的奴才！”

小寒气得浑身打颤，但还是忍着眼泪，说道：“对，我宁愿待在小枫家当奴才，也好过待在你那样的家里挨打受骂！”

“呵！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生你养你，你却做别人家的狗，果真是贱蹄子！”

王婆越骂越凶，手指头都戳到了小寒的脑门。“你是不是以为抱上了赵小枫一家的大腿就洋洋得意？我告诉你，你们注定就是穷家落户！”

“等过了冬天，我们家就有钱了，到时候把东生和他娘从牢里接出来，我们一家子吃香喝辣的，馋死你！到那时候，就算你跪到门口求我们，我们也不会给你一口饭的！”

王婆骂骂咧咧地走了，言语里无不带着即将发达的得意。这让小寒很奇怪。王婆家里根本啥钱，她哪来的底气觉得过完冬天就有钱了。能快速生钱的法子，除了放印子钱，小寒也想不到其他。“什么是放印子钱？”

赵小枫有些疑惑。小寒解释道：“就是把自己的钱拿去给某个人，让他转手借给别人，过一段时间会按照借钱的天数还回来高几倍的钱。”

赵小枫瞬间明白，这不就是放高利贷嘛！好家伙，这时代的人居然也会搞这种了？乔志勇皱眉道：“你说这一家放印子钱还说得过去，总不能家家都去放印子钱吧？”

“那要不是放印子钱，为什么小坪村那么多户人家都会断粮？还都想着明年春天的时候，就会有钱？”

赵依依反问。“的确，现在种种迹象都指向这个可能。”

而且除了这个，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得出结论，一家人沉默起来，气氛也有些压抑。“算了，咱们不管她们是放印子钱，还是怎么样，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乔秀云打破沉默，“志勇，你和阿忠明天把门窗加固加固，再把院墙砌高点，免得再有人来偷东西。”

如今挨家挨户都不好过，那最重要的就是保全自己。人在生存面前，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好，我这就去准备材料。”

乔志勇应声出去了。“其他人跟着杨柳做一些活计，之后也别出门了。等书文上完课回来，我也得把这事和他说说……”……学堂。新的学堂还没修建完工，乔书文所在旧学堂四处漏风，学生们也很辛苦。上完今天的课，乔书文放下书籍道：“明日开始，咱们先停课了，等会过完冬天，春上再来。”

“多谢先生！”

学生纷纷离去。“先生，先生。”

罗家小子罗子谦捧着几块饼子朝他走去，“听说先生村里家家户户都断粮了，先生家里一定也有些拮据，这是我娘今早做的饼子，我揣怀里没有吃，留给先生。”

“不用，我家里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乔书文把饼子放回罗子谦的书袋里，嗓音儒雅，“回去后好好读书，把我给你的那几本书读懂了来，知道吗？”

罗子谦点点头：“谨遵师命。”

乔书文拍拍他脑袋：“回去吧。”

罗子谦开开心心地走了。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时候里正走进学堂，一脸忧愁：“乔老弟，听说你要停课了？”

乔书文起身收拾书本：“眼看天气冷了，这学堂四周漏风，还是等明年春天再开始吧。”

明年春上，新的学堂就盖好了。“也好，也好。”

里正点点头，而后凑近乔书文悄悄问：“乔老弟，你听说村里的事情了吗？今天不是荒年，为何家家户户都跑去挖蕨根？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分析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