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遥抿了抿唇,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望向江柔,眸底满是分明的厌恶。她不愿再和江柔站在一起,单是这么面对面地对视着,共同呼吸的污浊空气都足够令她喘不上气来。看着她回了病房,沈方行面上的担忧神色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森寒的滚滚黑云。他居高临下地睨了江柔一眼,厌恶地皱起眉头,转身看向一侧瞠目结舌的曾翠翠和陆寻。“之遥和你们陆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是陆向寒先递的离婚协议书。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问题或者不满都去找他问清楚吧。看在之遥身体不舒服的份上,我今天不和你们过多计较,但如果再让我听到任何诽谤的话——”冷冽如刀的目光冷不丁地扫向江柔,他冷笑一声道,“我绝对不会放过造谣生事的人,不信的话我们就走着瞧。”
江柔不服气地咬咬牙,硬着头皮顶撞道,“既然你们敢做,怎么还怕别人说?话说的再难听总没有事做的难看!”
陆寻望着眼前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目光不时地落在对面的沈方行身上,心头也渐渐拧起了个疙瘩,同时惊诧于他所说的离婚协议书,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沈方行见她不识抬举,勾唇崩出一声冷笑,再不和她过多废话,掏出手机来。见状,江柔心里猛地敲起了警铃,“你想干什么?”
沈方行不屑地扯了扯唇角,眼神中满是冷漠和厌弃,向来温敦敦的嗓音此刻犹如一弦低沉冰冷的玄铁震出的嗡鸣。“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安乐离家出走之前,你好像去看过她,那她的离家出走和你是不是也有一定关系?这么重要的线索,我当然要知会警方那边一声,毕竟说不定你就是真正的凶手。”
江柔猝不及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串推理逻辑弄得震了震,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半晌,她才瞪着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睛,转头求助地望着曾翠翠。可曾翠翠也被这番话吓得大气不敢出,瞄了一眼身边陆寻阴沉至极的脸色,更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必说替她解围,就是多发出一点声音都是不敢的。说话间,沈方行那边似乎已经拨通了电话。他目不斜视,直直地望着江柔,眼底满是森冷彻骨的寒意,语速不紧不慢,每一个字却都掷地有声,“喂,你好,请把电话给宋局长,关于他最近在查的一个案子,我有线索要提供.”听着听着,江柔那张巴掌大的俏颜上血色飞快地褪去,连嘴唇都吓得苍白。她这次是真的怕了,生怕会惹上警察的怀疑被抓紧警局去。她哆嗦了一阵子,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攥紧了包飞快地转身就跑。见状,陆寻和曾翠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也在沈方行有如实质的警告眼神中灰溜溜地离开了。确定他们的背影在视线中完全消失之后,沈方行紧蹙着的眉心才一点点舒缓开来,缓缓把手机放下,屏幕亮起,却并没有显示通话界面。他冷着脸色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转身回了病房。房间里没有开灯,秦之遥坐在窗前,双腿蜷缩,手臂环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出神,苍白的侧脸比月光还要再冷淡几分。沈方行心口一疼,无声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她对面,轻轻抓起她一只手握进掌心,试图用体温缓解她指尖上的僵冷。秦之遥察觉到他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她的手背,力道极其轻柔,透着明目张胆的爱意,身子不由得僵了僵,试探着想要抽回,却被他握的更紧。“之遥。”
沈方行突然开口,温柔的语气中夹着一丝关切,“你还好吗?”
秦之遥眼睫颤了颤,迅速垂下眸避开他的目光,只摇了摇头,“我没事,方行,你不用这样陪着我的,公司和家里应该都还有事等着你去忙吧,快回去吧。”
沈方行置若罔闻,眉头略微皱了皱,“穿的这么薄,难怪手凉的厉害。”
说着,他站起身将外套脱下,轻轻披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又转身去找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几度。带着男人体温的衣服轻缓而温柔地落在肩膀上的刹那,秦之遥不由自主地僵了僵,试图伸手去脱下,却被去而已返的沈方行阻拦了动作。他温热有力的手掌隔着温暖的衣料握着她的肩胛骨,褐色的瞳仁在夜色下晕开温柔的光,“之遥,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最亲的亲人,这话还算数吗?”
秦之遥苦笑了一下,“方行,你.”“你听我说完。”
沈方行打断她的话,“既然你把我当成亲人,那无论你是难过还是愤怒,都可以向我倾诉,不要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看着你这样,我倒是宁肯出事的人是我就好了,或许你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折磨。”
秦之遥一惊,愕然地抬头,“方行!”
沈方行弯弯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笑意,“知道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走?”
秦之遥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以后的日子我会好好过。”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书签好字给他?”
霎时间,秦之遥呼吸一滞,突然僵住了。沈方行觑了一眼她骤变的神色,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可他也知道,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能弥补。于是他狠了狠心,继续说了下去。“既然已经决定了重新开始,就要彻底和过去道别,和所有一直以来都在害你的人一刀两断,你知道我在说谁,陆向寒,这三个字以后绝不可以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和他在一起,你只会痛苦难过,之遥,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好吗?”
秦之遥眼睫颤得厉害,目光闪闪烁烁地躲避着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