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她似乎并没有半点好转,又恢复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活死人模样。一连好几天,直到陆向寒帮着秦毅把薛云的葬礼都处理完毕,她还是那副模样。每天会浅浅地睡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发呆。陆向寒心头一沉,不敢再耽误时间,立马叫来医生给她诊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秦小姐的病情不太乐观,我们.”陆向寒心头猛然“咯噔”了一下,声音冷沉地问道,“该怎么办才能治好?”
医生被他阴沉的面色吓了一跳,犹豫着没敢直说,只含糊地交代了几句。“先开点药静养,主要是需要放松心情,如果有专人陪护的话也可以带她到外面走一走,接触新鲜空气对情绪的控制也有一定作用。”
陆向寒冷着脸色听他说完,等到一众医护人员全离开,才转身走到秦之遥身边缓缓蹲下来,和她视线平齐。冷淡的语气被压低成一线,带了些低沉而温柔的味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秦之遥不说话,空洞的目光动也不动。医院楼下的一片空地上落了几只灰色的鸽子,陆向寒抱着她在石椅上坐定,试图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鸽子身上。他抬手虚虚一指,用了哄孩子一样的语气,“你看,那是什么?”
秦之遥却丝毫不领情,仍然没有半点反应,眼神呆滞地落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上,透亮的眼眸中似乎蒙了一层纱。微微的冷风拂起她鬓边的碎发,在地上映出一簇毛绒绒的影子。陆向寒解下围巾,将那带着他的体温的布料轻轻围到她细白的脖颈上,动作极尽温柔。沈方行走来时,迎面撞见这温馨和煦的一幕,眉眼僵了一瞬,沉着脸色走过来,往秦之遥手中放了一瓶温热的牛奶。两人在一旁坐定,相顾无言,也没了那天夜里在医院走廊中剑拔弩张的架势,连日的奔走和秦之遥旷日持久的沉默迅速地磨平了所有的针锋相对。“找医生看过了吗?”
陆向寒面无表情,视线始终盯着秦之遥不曾挪开,半晌后才冷冷地从喉咙中滚出一声“嗯”算作回应。尽管没有直接挑明,但沈方行知道,现在的秦之遥尽管就坐在他们身边,实际上却是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的。她给自己做了个厚厚的茧壳,将自己包裹进去,彻底和外界隔绝,无论是会让她伤心的,还是爱她的为她好的,都被她一概拒绝接受。“五年前,她就是这样。”
沈方行垂下视线,手指不自觉地钻进成了拳头。“受了过度的刺激形成的抑郁,会下意识地封闭所有的情感和知觉。当时她恢复正常的时候,医生说,这辈子如果再有第二次,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再也醒不过来。陆向寒眼睫猛地一颤,喉口一窒,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却正好看见秦之遥伸手去抓花坛里零星的几片月季花瓣。他心头一动,还没来得及惊喜,下一秒就看着她的手指缓缓下移,毫不犹豫地朝着月季花柄伸过去,随即死死地抓了下去。“秦之遥!”
陆向寒“腾”地起身,语气很难得地失了控。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就那么两秒钟功夫,她就已经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了花柄,柄上自带的尖刺“噗嗤”一声没入她细白的掌心,殷红的血瞬间冒了出来!那血色如同灼人的火,刺得陆向寒心头猛地一揪!沈方行循声看过去,下一秒眼眸蓦地瞪大了,“之遥!”
陆向寒冲过去,不由分说地打了个横抱将人抱起来,掉头就往医院里面跑,两条长腿迈得飞快,与沈方行擦肩而过时,肩膀掠起一阵风,侧颜因紧紧咬着牙关而狰狞地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