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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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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就出事了。张婶子算个赤脚大夫,会几招,赶紧过去。可一见到躺在炕上的小红爹,吓了一跳,半条腿上的肉都没了透出丝丝白骨。这可不是一般野兽。小红哭着指着一边的碎银子,“主人家说要抬东西,我阿爹想好好表现,结果那笼子里的东西咬死人,我阿爹站的往前就这样了。”

“怎么不请大夫。”

小红这才反应过来,他家压根就没请大夫的习惯,生了病就找张婶,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个错误。急忙要往外跑,这小姑娘吓懵了。“不必了,这条腿保不住了。”

张婶子叹着气,剩下的只有小红的哭声。这主人家的活是要人命的。这碎银子怎么够,是要吃人参须子的,一小根就要半个月伙食费。一来二去哭的司庭心里都不是滋味了。索性顶了小红爹的名额去帮闲,那些伙计昨天吓掉半条命,看他新来的,指使他过去。司庭自认胆大妄为,现在也胆突。但为了散碎银子,扎着胆走过去,掀起黑布帘子一角,就看到足有脸盆大小的爪子。一得嗦。后面人推着他,“弄到推车上去。”

所谓的推车,就是有四个轮子的板车,要把这大笼子弄到车上,七八个壮汉拉着走。“怎么不用马车?”

“马的味道太大。”

实际上是马一听到那东西叫就吓得腿软。一边几个也是要钱不要命的壮汉已经赤着上腹准备着。可这笼子怎么抬?司庭皱眉索性要整个掀开,府兵一鞭子抽过来,“这东西是你能看的吗,小心吓死你。”

司庭冷哼,“那不让看不让动怎么运,不是说下午就要送到。”

这有钱人怎么养这种专吃人的畜生。“这我们管不着,上。”

推着一个壮汉叫他接近笼子,可刚过去就一张爪子伸出来挠在他后背吓的那人满地打滚。“没用的东西。”

司庭一下想到什么,转着眼睛,“这都午时了,两只畜生要吃东西了吧。”

这倒提醒了府兵找人拿了几只鸡,鸡一叫,獒犬就叫。那府兵也害怕,指着司庭,“你来。”

看他这样子有心逗弄,司庭到无所谓,接过一只鸡,转身的时候从腰间的小瓶子倒出一些粉末,抹在鸡毛上递过去,三俩下之后,笼子里竟然安静了,醉酒仙人吃了一点都能睡上三天三夜,他把整瓶给这家伙用上,还怕什么?几个人手忙脚乱的趁着野兽熟睡搬运,那府兵也是擦了把汗。所谓大宅就是任家御赐的宅子,据说之前是前朝王爷的府邸,后来这王爷寻仙问道走火入魔,被圣上下了大狱满门抄斩,都传这宅子带着血腥气,任天意这个南城贵族,也是当朝唯一的异姓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偏偏御赐这里。整个京城都意味深长,可谁都知道这哪是圣上的意思,圣上现在沉迷于炼丹修仙长生不老管理朝政的都是国舅爷,也就是和金家不分伯仲的方家,和金家千丝万缕的背景相比,方家更多了江湖关系。车子一直拉到王府后门,一个大汉擦着脸,“这宅子,我这半辈子还没见过呢。”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京城可是遍地有权有势的人,以后见得多了,哈哈哈,要是能在这个宅子里当差多好。”

听着几个工人羡慕的议论也不过是当个奴儿,司庭嬉笑着。“当仆人有什么意思,要当就当宅子的主人。”

“还主人,小子你太狂了,你信不信就你这张脸,当个下人都没资格,别把主子吓到。”

说者无心,司庭却火大,他这张脸,自打在狼群狩猎开始,就有疤痕,以为是被同伴抓的,可阿妈说这是尖利的金属所伤,豁口太深,时间又久,几乎是娘胎出来就有了。他有时候在想抛弃自己的亲娘,要自己身有残疾也就算了,何苦亲生孩子都要划破脸,扔到山里自生自灭,可他的命真大啊,以前和阿妈上集市,就有个瞎子抓住自己,说自己命硬,要克天克地,阿妈只骂了半条街。所以他最恨别人说他的脸,“管你什么事?今天要没我,你们都要喂这畜生。”

“这小子还神起来了啊,你有能耐,一会你送进去?”

“送就送。”

他把推车推进了院子,其他人接了钱高兴地走了,只有他被府里下人引着往正院去。只是推着推着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再看四周,新植的花木,可惜天太冷,植了也是白植,半天就在寒风里打蔫了,可这女主人在南方娇生惯养受不得半分委屈,看不得北方冬天的一片萧索,就命人植花,死了不要紧,再换上新的,一茬一茬直到春暖花开。这味道他很熟悉,叫狼尾草,因为花色鲜艳犹如翘起来的尾巴,常常和马蹄莲混了,可有种特殊味道,只有狼才闻得到,狼在交配的季节,都是在这种花丛中,那东西叫人兴奋。真是龌龊,没想到京城大户会栽种这钟花草。可又一想这里到底不是狼群,是人居住,但这么看来人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放着就行了。”

“大叔,这什么人弄来的畜生,不怕发狂吗?”

“主人家的事,你一个小憋三管得着吗,赶紧滚滚滚。”

扔给他两吊钱就推着他往侧门走。他走的极慢,其实是对獒犬感兴趣的。这边东西到了,那边任伯中就迫不及待,推着他大哥过来。人还没到声先起,“赶紧给小爷我看看,听说西域的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那犬类肯定也和咱们这边黄狗不一样。”

这声音铃铛一样清脆,带着少年的稚嫩,司庭回头,却因仆人众多么没看到那少年,但心一沉,糟了他那个醉酒仙,下的可多,这犬类虽然体型大,要是醒来也是傍晚,然而还没等提心吊胆查到自己身上,就听到一声吼叫,惊讶回头看到黑帘子被揭开,里面一头慵懒的起身,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了?猛地转头,狼尾草?可这狼尾草已经蔫了啊,还是说。他迅速张望看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接近笼子,心一下揪了起来,另一头獒犬也抬起了头,口水顺着牙缝流下来,一阵吼叫。任伯中被吓了一跳,这哪是狗啊,他之前见过父亲的一张熊皮,上面带着尖牙,当时就觉得很吓人,可那到底是张皮毛,现在眼前是血盆大口。獒犬一阵嚎叫,晃荡着笼子里的铁链丁丁当当,四周不少仆人吓的往后去。“这东西叫什么,大哥。”

“叫獒,西域的人把它当神。”

“神?我看这就是怪兽吧。”

伯中不敢靠前,拿着佩剑撩,可这一来,一口就把花哨的佩剑扭弯了,吓的他直接扔在地上,“这这。”

“二弟别是怕了,也是,这太危险了,我叫人赶紧送走。”

一听到怕,直接刺激了伯中的神经,“谁说我怕了。”

他喜欢看些千奇百怪的江湖戏本,最是羡慕侠士,他当然不能怂。把废了的剑烦躁的扔到小四怀里,招人拿了个长棍,可那獒犬却是越加的兴奋,血红的双眼弄得笼子都晃荡。“伯中不要闹了,来人啊带下去。”

“不要,我再玩一会。”

“别闹了,夫人会不高兴的。”

伯中一甩开他,却不知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朝着笼子扑过去,与此同时其中一只獒犬竟然挣脱了铁链,撞开插门,直接扑过来,“二少爷。”

小四喊着,却没人上前。伯中一瞬间大脑空白,死死闭上眼,可却没有任何疼痛躺在地上,看到那血盆大口就在自己脖子上方,口水都滴到他脸上了,再看那獒犬脖子上的铁链正被一个穿着破衣服的少年死死地拽着,那少年伏在地上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双手青筋暴起,獒犬被人勒住脖子直接转头反咬,少年却是一个滚身翻到了獒犬身上。动作一气呵成,然而另一只獒也扑过来,周围人叫着,少年却是逼急了,呜嗷一声嚎叫,声音震得整个院子一抖,又抓住了另一条獒犬的链子,只他到底力量有限,只得侧身翻下去,绕道笼子后边,可也只是权宜之计,“快,支持不住了。”

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去找府兵,另一边大少爷似乎也激动的摔下轮椅,死死抓着伯中,“你没事吧二弟。”

伯中此时完全愣了,倒不是被吓得,而是被眼前的少年,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大力气。又这么,这么,难道他都不怕吗?少年在笼子上,死命挣扎着,伯中喊了一句小心,司庭一脚踢在獒犬上颚,制住血盆大口,这么一挣扎,脸上的面巾挂落露出双颊纵横交错的刀痕,和那双明亮的眼睛相比,不禁让人唏嘘,如果脸上没有这些疤,该是个俊俏少年。任夫人带着府兵和高手赶到之时,司庭已经到了极限,他在狼群学到最多的就是中要害没有那么多人类练武的花拳绣腿,他这一狠手,一只獒犬竟然脖子处流血喷了他一身一脸,他嘴里叼着狼牙尖刺,正是挂着他脖子上的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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