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如果现在还在京城,他便要议亲了。可流浪在外,一切皆无定数,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心中难免酸涩。任伯中看他样子,脸色更青,语气却讽刺,“你和千婉何时关系这般好了。”
司庭转过脸,想把自己复杂的表情隐藏起来,抬头看四角天空,一轮弯月,倒是个静谧的夜晚。“怎么吃醋?”
任伯中脸一红,“瞎说什么?疯了不成,男人和男人吃什么醋?”
司庭一愣,“我是在说。”
他指着千婉的方向。“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难道你不喜欢千婉?喜欢我?”
司庭一脸八卦调笑的样子,故意逗他。任伯中急的跳起来了,点着他,“你你你,成何体统。”
“呦?”
笑着“她喜欢你呢,你对她?”
“大仇未报,怎么谈儿女私情。”
“那便好,有机会你和她说清楚吧,也是人家一番心意,时间久了总不好。”
“怎么你心疼?”
“我是心疼。都没人对我这般辗转反侧,说白了我是嫉妒你。”
任伯中冷哼一声甩开袖子,“你倒不必嫉妒,该有的总归有,这种说出来的不稀罕,保不齐有人暗地里对你私心重,只你不知晓,那才珍贵。”
“我都不知晓,怎么珍贵?还有啊,晚上看来不能偷偷练剑了,今日千婉问我你晚上去干什么。”
说到这又酸了,“真是的明明咱俩一块,她却只看到你。”
任伯中面色沉了沉,“别瞎说。”
眉头一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最近心烦是因为梁欢吗?”
司庭点头。“有那时间不如好好练剑,别忘了,你说要陪我报仇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还说我,自己的剑练得那么差。”
司庭也不想纠结这话题,索性捡起树枝,直接朝他戳去,笑闹着。任伯中不得不接招,却眼中闪过一丝忧郁,两人竟在院子里打上了。然而这里到底人多眼杂,俩人上了房顶,一路从这个房顶打到那个房顶,月色明朗,竟真有些当初在崔府学武时候的感觉,最后累的仰躺在茶楼顶上,就是上次和慕山河喝茶的那个,一杯茶水一两银子,聚集达官显贵公子哥。而此时他俩就只能躺在上面,闻闻香味了。“这茶真香。”
司庭转头看他,“我记得你最爱喝大红袍。”
“那时候矫情,现在茶叶沫子都没得喝。”
司庭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下面茶楼里有声响,他向来爱热闹,趴在房檐往下看,“哎呦喂,看看,詹家的公子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啊。”
说完下意识的去看任伯中,后者嘴里叼着一根草,也看着下面,一脸冷漠,“烈豪那事以后,汝南王急红了眼,只要肯和他上一条船的,什么人都要,不过你当他真看得上京城詹家?不过是为了詹家在北边的势力。”
“你对詹家?”
“当然恨,可我需要蛰伏。”
司庭还是怕他惹事,拽着说要回去了。可这时候,那个詹大人独子詹星却一脚从茶楼里踹出个人来,茶楼内外不少人趴窗户,围观看热闹,仿若见怪不怪了。那个被踹的灰头土脸的,看起来也就是个少年,抹了把鼻子血指着,“你不就仗着你爹,得意什么,要是你和我一样身份,指不定有我混的好。”
围观的人唏嘘,但也有些人赏识这穿着一身破衣服的少年,还有认得那个居高临下一身华贵的詹星,砸吧着嘴,“这小子胆真肥,敢和詹家公子叫板,这阳城算独一份。”
“什么来头?”
“什么什么来头,看穿着就是个市井。”
“市井敢这么说话?”
有些人对这少年好奇。却看詹星眯着眼,“好大的口气,小爷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廖展,给我上。”
身后一个黑衣男子拔剑而起。那个被打的鼻子出血的小少年却眼中毫无惧意,抓过自己的破木剑,直接迎战,剑客一剑过去,后者一迎,那木剑竟没断,剑客眼中诧异,换横扫,少年一个跟头翻过去,极其灵巧躲过,可剑客剑法纯熟,左右开花,下面看热闹的直接叫好了,仿佛这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可以看出剑客手下留情了,但那少年的表现也出人意料,每次一被打倒都抹一把鼻涕站起来,一身赃旧衣服磨得更破,却掩不住眼中的火花。打到最后,木剑都擦出了火星,那剑客终于忍不住,“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我的眼里从没有输。”
最后还是剑客收了剑。那少年躺在地上,身上四处伤痕,大喘着气,可却没想到剑客刚转过身要回到詹星身边,那少年一下暴起,毫无预兆的踩着一旁栅栏一个弹跳,几乎流星般划向半空,从上一剑劈下去。剑客有所感觉,回身快,可还是没有这少年速度快,肩错开了还是受了伤,少年猛在地上翻滚一圈,落在剑客身前,剑架在他脖子上,眼里闪着金光,“詹公子,我赢了,你要说话算话。”
在场的人,包括詹星都愣了,半晌,才又急又气,“敢情,刚才在茶楼里,你那副丧家犬的模样,还有刚才,你是装的。”
少年邪魅一笑,“兵不厌诈。詹公子,愿赌服输。”
“好好好,你胆子可真大,我可是詹星,小心你的脑袋。”
“那么就当我看错了人,詹公子和其他人一样,不过是仗势欺人。”
“你胆子太大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詹公子要是就此要了我的命,当然你也不一定抓的住我,就当我看错了人。”
“我可是詹星,你怎么断定我会饶了你。”
“我就是知道。”
少年眼睛带光,众人屏住呼吸,都以为这詹公子会和那个詹宁一个做派,却没想到半晌,詹星哈哈大笑,像是兴奋极了,“有意思,有意思。”
扇子在手上拍着,“好好好,给他,把刚才那两锭金子给他。”
“我还要喝三两银子一杯的贵茶,吃上等的酒席。”
“好好好,都应了你。”
那詹星一把搂过少年也不嫌他身上脏,“吃香的喝辣的,有意思有意思。”
众人议论纷纷,一部分人说詹星怕不是疯了,还有一部分人故作高深的说,这新来阳城的詹大人一家都是奇葩,那个詹茂祥,也是个奇货可居的主。司庭在上面觉得有趣,“看来詹家也不都是草包,我以为这个詹星和詹宁一个德性。”
任伯中却拉起嘴角,“这次上任的詹茂祥,以前和京城詹家不怎么来往,汝南王其实一开始就是想搭上他这条线,可是老狐狸,把詹宁那样的家伙推在前面当靶子,真正的聪明人,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看他儿子便知道,这种聪明人,你真当他一开始没看出那少年的把戏。”
司庭瞪着眼睛,半晌,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