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
江鱼像得到了鼓励,双刀炸起,将詹茂祥身边剩下抵挡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看着燕郊一片火光,詹茂祥直觉大势已去,站在山头上哈哈大笑,“江山丽景任谁窥,终是烈火烧无畏,哈哈哈哈,这江山争来争去的,到最后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我詹茂祥一生漂泊,不被待见,这辈子就为争一口气,可斗来斗去都是别人的,拿到手的什么都没有。可我也知道,金伯中,你那么恨我,也不过是心中有情,我以为你够冷血,这世上要够冷血才能坐拥万里江山,你今天这么报复我,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表现的那么狠,也许连你都不知,你心里有多脆弱,记得当初在山崖边的时候吗,你哭着求我放过你那个跟班。”
伯中抽过杨曦手里长剑刺进他肩头。“哈哈哈哈。”
詹茂祥身体晃了晃,一身铠甲落下的声音在安静山头仿佛能刮伤人的耳朵。是夜,火光冲天,詹茂祥仰天大笑,“就算杀了我,你所想要的这辈子都回不来了,最起码我窥探过我想要的东西,地位,尊严。那你呢,金伯中,你要什么,是为金家报仇,任家报仇,还是为你的跟班报仇,你这一辈子都在不断报仇,仇恨会越来越多,为了你的仇恨,你所想要的你所珍视的早就所剩无几,你最信任的。”
他指着楚风,拉起嘴角,“他吗?别忘了,当初逼死那些人的不只是我,还有你最信得过的人。你为什么不杀他,金伯中承认了吧你最恨的人是你自己。”
“你闭嘴。”
伯中又一剑扎到他的左腿,他单跪在地,脸色已经惨白。伯中走到近前,“没错我就是报仇,不管是为了我的私心私仇还是为了金家,这位子这江山谁不想要。谁不想上位?谁甘心当别人的狗,一辈子给别人舔鞋,最后说牺牲就被牺牲,任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与其担惊受怕,莫不如,就迎难而上,拼他一次。”
“拼?金伯中,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这江山,你确定吗?”
詹茂祥邪笑着,带血笑容邪魅而诛心,“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不过和我一样都是失败者,自己想要达到的永远都得不到,永远都得不到。哈哈哈。”
他笑得两行血泪下来,伯中面无表情,山坡上冷风吹着人心凉,火光在詹茂祥背后摇曳,应在眼睛里像是绝望。“不管你说什么,在这场战争中我都是赢得,我想要的可以改变,可詹大人你没法改变了,因为你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一剑刺过去,割断了詹茂祥手脚筋,后者双腿跪在他面前,已经是个废人,“杀了我,一剑杀了我。”
“想死个痛快,我偏不。”
伯中一剑一剑刺的都不是要害,剑剑带着羞辱。“杀了我。”
伯中面无表情,他数着呢,这一剑是小嘎的,这一剑是师父的,这一剑是千婉的。“怎么,数人头呢?什么时候数道你那花脸跟班?”
“你在激怒我,想让我杀了你,可想要死的痛快也是种奢望。”
詹茂祥浑身抖着眼神却锋利,“你还是太嫩了。伯中,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小跟班到底是谁害的,你把他的命算在我身上未免太轻巧了,你知不知道害死梨园的人是谁?”
“你想说是我吗?我是罪人,我这辈子今后都没有温暖,一辈子都活在冰冷的仇恨里,这就是我对自己的惩罚,你想说什么都不可能让我给你个痛快,一直到天亮,我要你尝尽所有苦痛。”
詹茂祥没想到自己最后死得毫有尊严。他愤恨的发出粗狂的嚎叫,眼神如猛兽垂死挣扎,死盯着楚风,“是他,一切都是他。你可知道,都是因为他。”
楚风突然眼神一缩,“小心他有后招。”
飞身过去,直接踢翻詹茂祥手里的骨刺。后者却如发疯了一样的,朝着楚风抓过来,到近前才发觉是假动作,其实是朝伯中身上扑,没想到他后劲还有,第一次看到被挑断手脚筋的人还能如此活动,然而这一惊诧,才明白过来,对方是拼尽了回光返照最后一丝力气,为的就是这一剑,直穿入胸膛,最后瞪着眼睛趴在伯中肩头,只有伯中能听到的声音,“你输了。”
深秋寒风刺骨,山头明明贯耳的呼啸,却觉得静得人心颤。伯中一直没动,仿若静止了一样,只任詹茂祥的尸体靠在自己肩头,杨曦要上去,却被楚风拉住,挥着手,叫人都退下去,只留他一人。半晌,伯中哑着嗓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输。”
眼泪却流下来,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哭,他明明就赢了,终于杀了詹茂祥,金家以后登大位将会顺风顺水,最大的障碍已经死了,没什么能阻挡金家前行了。可他为什么会流泪呢?“我报了仇了,我赢了。”
他推开那具尸体,“我杀了詹茂祥了。我杀了他了。”
那个逼迫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那个害死他今生唯一温暖的人死了,他替梨园的人报仇了不是吗?自己都是为了金家,为了大业,没错,不是吗?风依然呼啸,像孤魂野鬼的哀嚎。多少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笑,也是第一次哭。不远处的山头上,司庭立在那儿,远远地看着那人又哭又笑,詹茂祥死了,是他亲手策划,这几年司庭一点一点蚕食,利用繁星楼的势力,消息,借刀杀人,他没亲自动手,可双手全是血。今天詹茂祥死了,大仇得报,他一点都没有轻松之感,千婉站在他身后,面朝着南边磕了头,“梨园的人,终于能安息了。报仇了,司庭。我的心愿也终于了了。”
风呼呼的吹着,司庭任她抱着,心却是冷得,只远远看着那人,说不清的情绪。“目的达到了,今后,我便可以再也不用看见他了是不是?”
千婉微颤,抬头,“司庭如果你。”
“没有如果,从那天开始,他便是他,我便是我,我不恨他,千婉,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不舒服,我从来没有恨过他。”
虽不恨,但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和伯中肩并肩的站在一起了。千婉张张嘴,突然胸口一痛,她怕司庭看出来,“我去买些香烛,晚上把这件事告诉阿爹他们。”
终究什么都没再说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