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章丝毫没有惧意。“我这都是为主子，从我认识主子那天起我便认定主子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种唯唯诺诺，主子的心比海还要宽比荒漠还要无垠，是真正干大事的。”

慕容山河叹了口气，他承认林章是非常好的谋士，过于冷静可以让他所向披靡，可也知道林章终究是不懂他，亦或者说不是完全懂自己。他犹豫着，又想到刚刚司庭的样子，不免心中一层忧色。“那你当如何呢？”

慕容山河淡淡开口，手里摸索着茶杯，此时室内只有他和林章二人，林章刚才就观察他的神色，听到这句，心里长舒口气，“既然主子认定细作不是他，我自当无话，可即便细作不是他，他一个修真之人，还会发狂，主子还是不要过于重用，现在主子手上的江湖势力在逐步处理规划和消亡，只繁星楼特殊，最起码这楼主之位，必须要一个能掌控的人。”

“可这楼主必须是一顶一的高手，林章，这一点你无法反驳，司庭所向披靡。”

“当真所向披靡吗，一盆黑狗血便可造成危机。”

慕容山河皱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直相信司庭并非修真之人，不过有段奇遇，可自从看到母亲的画像，他又不得不怀疑。但这不是重点，刚刚那盆黑狗血，不得不说刚才司庭的表现太奇怪了。这是他之前未曾注意到的，难道这几年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一切都是装的吗？林章总说修真之人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他并不相信，他心里总基于私情，总寄予幻想司庭还是最初见到的那个坚毅少年，可这么多年过去，从司庭和千婉奇异的肌骨重生，从司庭武功千变万化，逐渐的，有些东西就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渐渐生长。尤其是看司庭今天双眼通红疯了一般的拦腰斩断那个绝世高手，他心里一晃，似乎窥探到什么东西。“主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面堂主们也不乏后起之辈，如若司庭当真厉害，还有谁能挑战呢？”

慕容山河猛得抬头，林章嘴角拉起，“不管主子信与不信，我倒觉得这时机差不多了。”

他心一抖知道林章的意思，当年他们故意推动运作使繁星楼乱成一团，司庭被授意一击即中杀了老楼主上位，现在林章是要历史重演？他身体一晃满眼惊恐，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章，“你是想杀了他？”

“不，我只觉得繁星楼只有最强上位者说法极好，如果楼主要被您一直护着，外面定是不服，能者上位，坐不稳是自己本事不行。”

“可是司庭。”

“司庭怕黑狗血一事，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林章早就把消息散布到了楼里各处，其实杀楼主是何等凶险，可对于那些急于上位的人来说，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三爷的首肯，如果三爷首肯了，那么下面的人便可以如那年司庭上位一样，对楼主之位也可以窥探。慕容山河瞪着眼睛摇头，“不，我不可以。”

“主子，是对司庭没信心吗？”

“我不可以这么做。”

“还是在主子眼里他真的就是修真之人，你心里早就明白，如果主子真的认为他不是，那还怕什么？”

“我不能让他死。”

“我没有让主子叫他死的意思，其实现在楼里这么乱，咱们是混水摸鱼好时机，趁此机会把线路都收回咱们自己人手里，毕竟几大舵主，楼主这种设计，固然有用，可惜世人在高位待久了就会有别的心思。”

慕容山河脸色煞白，只有三爷点了头，下面人才可以挑战楼主，可他如果点头，那么意义就不一样了。“主子没有对不起司庭公子，若是司庭公子心里如他说的那般忠心必定知道主子的难处，他若有能力护主子，就会尊重主子这个决定，若他能证明自己，必定也能再次坐上这位置。”

话虽是这么说，可慕容山河知道，那样他和司庭之间的情义将会彻底瓦解。可自己真如自己说那般不在乎司庭吗？慕容山河知道自己逃不出林章的眼睛，如果自己不在乎为什么在知道司庭去了京城，他就连夜赶过去，事那么紧急吗，仅仅是为了和京城搭线吗？那他可以派阿元可以派蔓生可以派任何一个人，之所以亲自来，是怕司庭去京城，因为有一个人在京城燕郊驻扎，他怕司庭和那个人见面。有时候慕容山河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究竟对司庭是什么感情，若真是心中万里挑一，那么当他闻到了林章暗中的操作，为什么还默许呢，是害怕林章看透自己的心思，还是怕世人看透自己的心思，还是他有一股气，也想知道司庭和伯中见面后会如何？他从为掌控过司庭的心，又如何掌控这个人。看出他神色变化，林章语气柔和下来，“主子，您刚登大位要做的事很多，世齐只是开始，你忘了咱们的大业了？”

慕容山河抬头看到林章眼中的光，大业？是父亲也曾肖想的大业，是这天下，这天下的一切。他一瞬间有些抗拒，又有些期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可林章却已经吩咐了下去，他想阻止，却只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司庭该是明白自己的吧，司庭不是修真之人，司庭是所向披靡的。不，这命令不是他下的，是林章，不是我慕容山河。他也不过是，不过是没有制止。有些东西在心里一闪而过，他为自己卑鄙的心感到羞愧，可他一闭上眼就想到司庭那双红色的眼睛，以及那和画像上一样红色的头发。他一下想到什么，这世上只有司庭知晓自己的秘密，那么若司庭有一天真的说出去，那自己就完了，若是司庭死了呢。有些心思一旦被发现，连自己都会吓一跳。“主子，我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你百分之百确定司庭不是细作，那么事情就有意思了，不是司庭，那么细作会是谁呢？”

慕容山河抬头，林章眯起危险的眼睛，“知晓此事并且去办的人，可只有司庭和蔓生两个人。”

“你怀疑蔓生？”

林章没说话只是摇头，可心里确定了。不过他不能在主子面前动声色，他还需要确认一点事，好在这里今晚就会彻底乱起来，也许明天，他不想看见的人，都不会再看见了。林章手摸着茶杯，微微拉起嘴角。司庭从正堂出来，本想跟着慕容山河，可林章一个眼神便把他推开了很远，到是西舵主笑眯眯的，“楼主，明天的选拔大会可还要您主持呢，今晚好好休息啊。”

说话意味深长，司庭冷笑着，“那就不劳西舵主费心，今晚注定不太平，已经死了两位舵主，西舵主还是小心为妙。”

不欲多说，可一回头便看到蔓生，他难得没和西舵主左右夹击挤兑司庭。反而微皱眉似乎在想什么，很是心不在焉。以至于司庭拍了他一下，他瞪大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阴沉着，“楼主今晚要小心些了。”

“如何？”

蔓生抿着嘴看看四周没人，“我的意思是，楼主还是不要小瞧楼里的人，不要以为堂主们只争舵主，楼主不记得一年前了。”

蔓生只说完便离开了，徒留司庭看着这安静的楼里，暗无天日却如满天星斗般的消息盒子，只觉得炫目，一年多前，他当然记得，这楼里有规定的，堂主们上位，厮杀，可没人敢动楼主，那是决策者，除非三爷首肯，司庭便是这般上位成了楼主，可是，三爷这次会首肯吗？他不信的，他始终是不信的。司庭心里很乱，此时竟有些不想在这楼中了。匆匆出去，可没想到在出口处却被人拦下了。三爷进楼便有阿元的手下驻守各个出口以保安全。守卫是不认识的人，想必是从林章那边分出来的，那边的人他一向不熟，亮了身份，可对方似乎根本不在意，“不好意思楼主，上面有令，明晚之前是谁都不能出楼。”

“我也不行吗？”

“不行。”

司庭冷笑了一声，只当是林章故意找茬让他难堪。便堵着一口气去找三爷，可惜没见到慕容山河，在房间外被拦住。“我身为繁星楼的楼主求见三爷，我知道林老一向看不上我，即便在我的地盘上也不会给我面子，但我有要事商讨，还望让我见三爷一面。”

守卫是林章身边最得力的高手，此时冷着一张脸，“楼主，这是规矩，您知道三爷一向最看重规矩。”

“规矩？我怎么不信这是三爷定的规矩。”

司提心中突然一股火起，“林老这做派，知道的是忠心耿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软禁了三爷呢，竟这般不许人见不让人看。”

“大胆，你竟然拿如此言语要挟。”

“我言语要挟，还是林老这般，我好歹是三爷亲封的楼主，你们几次三番如此下我面子，我都看在三爷面上忍了，可我有要事现在要和三爷商量。”

司庭也不在惯着他们厮打了起来，结果没想到后者竟在这楼里直接拔了剑一同涌上来，司庭虽震惊，但也出手直接飞上栅栏，结果那守卫竟叫着四周高手全都胡上来，并且招招狠厉，司庭也看出来了他们不仅没手下留情，还是想要他的命，震惊之余，心中寒光炸起，却始终没有拔剑。在栅栏上轻功躲避，适当还手，但并没放开打。可对方招数变化实在狠厉，司庭想不出手都不行了。直接一个下腰，幻影移行把人引到栅栏另一边，踹开门，“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