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层了。”

司庭抬头，眼中一闪惊讶却又消失，“他太过执念，执着于少年时候的点点滴滴，我以为。”

他以为伯中永远都走不出第四道轮回了，伯中的执念太深，无尽的谷底的冷漠伤痛封印着他的真心，他甚至想也许一世和伯中这样冰封永隔也是好的，却不想伯中竟然过了第四层。小童惊叹着，“按理来说他这般执念的人永远都出不了第四层。可是。”

婆婆正好走过来笑了，“一切都有命定，有人愿助他一臂之力，”“谁？”

司庭眼前出现一个梦境画面。站在天地之间，一个剪影在他身边，司庭一愣，“是他？”

“有人一生致力于作修行者，一生清明执着之人才会修真大成，这人前世乃是巫术大家可惜为情所困，困于天地之间，此生一心追求怪力乱神不过是填补前世记忆的执着，他生不逢时，就算只是有幸在一朵莲花上踩过，这一世虽入不了晚莲谷地，却是与之有缘。和你二人这并蒂生莲有擦肩而过的缘分，与其说是他帮伯中，不如说是阴错阳差伯中帮他渡劫飞升，此一去他便出了这莲花谷底，直到轮回，下一世再也不会守着忘川河哭了。”

婆婆看向司庭，“他是死于楚风剑下。”

“可有出处？”

“上一世，楚风乃是一名女子，为其断发出家，这一世是他还了楚风曾青灯古佛的情义。”

“当真是孽缘。”

“轮回间孽缘因果循环，只有咱们这晚莲谷在生死之间夹缝之地，这六道轮回便是夹缝中的六道考验，走过之人方能放下心中所想放下心中所痛，这是上天对穷途末路之人的仁慈。”

司庭低头拂过琴弦每一下都弹在心上，良久谷外有寒风吹进来，吹得人心思一绊，随着血腥味，小童朝外看着，笑着打破室内静默，“谷主，狼寻输了，踏破了狼寻梦兽的梦境到了第五道了。”

司庭嘴角微微拉起，不再随意的拨弄琴弦，而是闭眼弹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肖童诧异，“谷主就算有心偏帮外面那位，何不出门，这里是传不出任何声音的。”

“他听得到。”

小童不解，司庭却没再回答，而琴音波动，那是少年时候伯中曾弹奏的曲子。只一边的婆婆叹了口气，仿佛看透了什么，“谷主这般，究竟为何，你别忘了若您想换回血肉之躯换回真心，要筋骨碎裂再无来世轮回。”

司庭却笑着，“我知道，我不过是想叫他过了轮回死了那颗心，过轮回之人可以交换任何想要的，包括死而复生，坐拥天下，可唯独人心难捱，他过了也换不回了。”

婆婆皱眉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咬着牙什么都没说，手上却是抖了一下，无尽担忧的看着外面冰室。只听小童兴奋地，“他过了第五层，到最后一层了。”

琴音缓缓入心，那小童好奇迹了，竟跑到屋外，只婆婆满脸愁容的看着司庭，“谷主。”

“婆婆，你说这世间何为情。”

“谷主不该谈情。”

“人世间很多事都不该谈，不该去做，可若真的能控制好自己的心，那这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悲欢离合了。”

婆婆摇头，“可别人能谈，谷主却不能谈。”

司庭手停下，抬头看她，“阿娘。”

婆婆蹲下来摸着他头发，指着外面的。“那一排排的谷主你可都看到了。他们每一个都是我亲眼看着断情绝爱，可也是我亲眼看到放下谷主身份，重新做一个普通人，那过程有多痛苦你可知道？”

“再痛苦也抵不上此时此刻断情绝爱对那人的无法回应，不是吗？阿娘。”

“我从来不是你的阿娘。”

“可在我心里你是我阿娘。”

司庭捂住胸口。婆婆一愣抱过他，手上力道加重，那道裂开的缝隙缓缓地闭合，“对不住我的孩子。”

司庭在她怀里睡去，那小童走进来，“婆婆，伯中公子怕是很难走出第六层。”

“和他一样都是傻孩子，对伯中来说，他和司庭曾经的过往太过沉迷，越是对过去执着的人，越难走出第六层。”

小童看向睡着的司庭，“谷主怎么了？若是有谷主的琴音指引就另当别论了。”

婆婆摇头，“若是这位公子出不来，你觉得对谷主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小童歪着头，“他们不是彼此相见甚是欢喜吗？”

“傻孩子，有时候见面不一定是欢喜，就算心生欢喜，世人也容不得。若是在一起只有痛苦那一开始便要掐断源头。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小童点点头又摇头，“可是婆婆，即便活得千世百世，无人守望，也未必有滋味啊。”

小童这句话到让影妈一愣，半晌叹着气，“没想到你这什么都不懂的人，反而如此通透。”

后者笑着摸着头，“谷主也夸过我通透呢。”

婆婆迟疑着看着榻上司庭，深深地无奈。“我也只能到这里，要看他二人的造化。”

司庭再醒来，只觉得头很重，抚摸着那毫无感触的心脏位置，走到外面，周身的寒冷罩着他嘴唇发白，和伯中隔着一面冰，他把手放在伯中手的位置，那裂缝已经修补，他也不知道这样裂开了修裂开了修要到什么时候。小童走到他面前，“谷主？想去看看他的梦吗？”

司庭回头看他，只见小童一笑化身成小莲蓬，牵引着他往外走，一直走出冰室到外面幽暗的寸草不生的谷底，这片谷底是他曾到过的地方，所到之处全是枯枝断叶，一切都是死的。而那只小狼，在地上跑带起一圈光亮，所到之处荒草地变成了水波一样涟漪，逐渐的一朵一朵莲花开起来。司庭诧异的跟着莲花往前走，直走到一处光亮，他伸手去挡，再睁开，耳边是街市喧闹，细看是京城。司庭诧异的四处看着，小吃摊子，小商小贩，他在找那只小狼，竟然见不到了。“小莲蓬？小莲蓬？”

没人回答，他站在街市上大喊大叫竟也没人注意，司庭走到一个摊位，伸手想去抓一个包子，可手竟然穿过去，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梦境，他在这里碰不到任何的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