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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玖零】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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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两大派系官员,一如既往地吵得一团糟。重锦皇帝耳朵里塞着两团纸,手柱下巴,高高坐在龙座上两眼放空。今天大臣们吵得格外凶,尤其是外戚集团邕王系一派的几个代表人物,慷慨激昂口沫横飞以头抢地表演得特别卖力。重锦皇上表面病病歪歪老年痴呆,但并不真傻,他心里明白,今日早会之所以出现如此的糟糕闹腾的局面,不出意外的话,都是他的老婆大人皇后荣德懿背后捅咕策划的一出好戏。昨天摄政王进宫为陈、宋两家子女请旨赐婚,这大大地动了她母子的蛋糕和利益,把拥有御林军最高指挥权的陈太尉拉到太子和宋家的阵营,荣德懿是千分不甘、更万分惶恐的。尤其原本见了自己如鼠见猫的病鬼皇上,自从去了两趟“天子门”后,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的狗胆儿、还是梁静茹给了他勇气,竟然不低于五次跟自己对着干了!这回更是当着与自己素来政见不合的摄政王,反驳回绝了自己的意见,简直是打她的凤脸啊!不给这分不清大小王的大猪蹄子一点颜色康康,他就不知道大楚帝国谁在当家!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回到娘家次相府的荣德懿,当晚马上召集紧急小会,将自己的几位心腹大臣叫过来,密议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有了今日早朝邕王系官员群起直谏的名场面。打出当头炮的二愣子,还是邕王系的急先锋,书生意气十足的“吏部”总长沈猛禽:“皇上,微臣风闻圣驾近日时有喘咳之症,药石难济,为帝国千秋万代计,为天下苍生黎计,臣,沈猛禽,冒万死,犯天颜,恳请皇上早日择立储君,以安满朝文武之心!”

这酸生虽然是一介文人,但嗓门奇大,字字拔高,震得满殿大臣耳鼓嗡嗡作响,楚重锦回过神来,居高临下斜睨着这位脑袋一根筋的邕王系头号炮灰:“沈爱卿说的对啊,立储,乃国之根本,赶早不赶晚,爱卿你说,朕是复立前太子好呢、还是重立邕王好呢?”

沈猛禽眼角余光向暗窥视了列班靠前的荣次相一眼,宏声禀奏:“太子痴肥,玩心太重,全无君王之气;反观邕王性情刚毅,言行果敢,最像先帝年轻时风范,微臣支持邕王!”

太傅宋暮雪雪白胡子微微一撅,曾经有师生之谊的首相白清野,当机会意,撩袍子出班启奏:“陛下,为君者,首重仁慈勤勉,次重勇武绝忍,这是古训。前时书院诸生往‘百家村’务农,太子德纯干活勤恳踏实,与农人相处融洽打成一片,无人不喜,足见其民意之高,可为一代仁主明君;而邕王出工,不是请假就是装病,处处偷懒耍滑,还时常与当地乡间后生打架斗殴,其中一个叫‘铁柱’的农村后生,现在还瞎了一只眼球,这都是邕王轻浮孟浪的恶果!这样的皇储,天下人能信服吗?臣,白清野,支持太子!”

话音刚落,就有邕王系大佬“刑部”总长阎鳄泪站出来力挺邕王;紧接着,又是太子党的干城包沧粟大荐太子。两方的大员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吵开了锅。待两方人声嘶力竭呼哧带喘都吵累了喊哑了,放空的重锦皇帝才掏出耳塞纸团,蛋蛋地一笑:“你们都说完了?那朕也说两句。”

文武百官立即噤若寒蝉、静如仗马,伏地等待天子发话。楚重锦俯视着脚底跪成一片的朝廷栋梁们:“皇子夺嫡,历朝历代都是亡国之道,祸乱根源!前朝大骊的亡国皇帝白扬眉,如果不是猜忌他的姐夫燕邪骨,把他和他的精兵军团发配到辽东去戍边,他的江山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先皇拿下吗?家人不和外人欺,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就这么急着、盼着太子和邕王两兄弟同室操戈打起来吗?就这么急着赶朕下台拥立新君出将入相封侯登王吗?你们的心都是黑的吗?朕还活着呢!!”

这一席话,由天子口中平平静静地传入群臣的耳中,不啻于响起一串惊雷,唬得大臣们五体投地连声告呼:“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楚重锦甩了甩龙袖子,神情郁闷地退了朝,回到寝宫继续郁闷。原本因为先后宋青鸾和摄政王的流言蜚语,楚重锦并不喜欢德纯这个外人口中的“野种”,而是对楚德音这个嘴巴甜、会来事儿的儿子喜爱有加;可自从楚德音私通致孕国师胞妹萧紫陌之后,皇上就对这个儿子渐渐失望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萧紫陌的死,是德音皇子杀人灭口啊,之所以萧无尘忍而不发继续为皇后卖命,只不过是因为这位枭雄为大局着想、或者有他自己不可告人的企图罢了。反倒是太子德纯入学后的一年多表现,让楚重锦越来越对他印象改观了,更叫他欣慰的是,德纯好学恭谦,越来越有样儿了,而对他的“野种”存疑,随着时间的流逝,楚重锦早已释怀,那些存在于一些居心叵测之徒口中的造谣,根本不足以破坏皇室的团结。毕竟,德纯的蠢萌德行,越来越像皇上小时候了,说他是御弟摄政王的崽,鬼才信呢!但是要复立太子为储君建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皇后和次相荣国丈为核心的外戚集团,势力太强大了,一个搞不好,都容易把自己的龙命陪着大楚的江山社稷一起搭进去。这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不能对外戚集团逼得太紧,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再行险玩邪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步一步做,摄政王做得已经很好了,这一年来各种操作,剪除了不少荣家的党羽,比如白邦援之流,天子门生距离毕业大考之期,还有一年有余,时间还来得及……做个皇帝太难了,楚重锦仰天叹息,一天天怎么这闹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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