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苏子安已经明显感觉自己好像被喂养的像一种慵懒的动物。这一天正好白恕不在身边,她就躲着身边侍候的婢子偷偷溜出了房间。这还是苏子安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跑到康王府的院子里,康王府的院子修葺的婉约又不失庄严,院内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内设的荷花潭水青石假山错综有序。苏子安踏过池塘边上的游廊,信步走向另一个更大的院子。此时边上有一位身材丰满,体态尤物的中年女子,正在训斥一个婢子模样的小姑娘。苏子安站在远处听了听……像是说什么弄坏了白恕王爷最喜爱的酒酿丸子之类,小姑娘被妇人骂的凄凄楚楚,只顾站在一旁哭天抹泪,旁的话愣是不敢多说分毫。“你这小贱蹄子,白白糟践了王爷的东西,还有脸在这里哭?看我不打残了你!”
说话的妇人越发狠心,抬手就要招呼到小姑娘的脸上。苏子安大喝一声,“住手!”
这妇人被叫住停手,抬头一看竟是一位灵动的姑娘正款款而来。妇人是康王府上多年的厨娘,因为做的一手好菜深得白恕赏识。也正因为如此,妇人在府上多少有些跋扈了一点,她见苏子安瘦瘦小小一柔弱姑娘,自是不把人放在眼中。“你是谁,怎的还管起了我院子里的事情了。”
妇人眉毛一横十分不服气。苏子安低头查看地上已经打翻的汤碗,倒扣在地上的汤碗有少许的汤汁从瓷碗的边缘缓缓溢出来。一股醪糟的味道缓缓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苏子安分析应该是汤碗的汤汁没有擦净,才会让她失手将汤碗滑落在地的。苏子安观察到滚烫的酒酿丸子溅出来的点点滴滴将小姑娘的手烫的通红。苏子安拉过小姑娘的手柔声细语地安慰道:“这手回头要赶紧上药,不然就留疤了。”
听到苏子安这样安慰自己,清莲的眼泪更加收不住了,“呜咽呜咽”地就又哭了起来。厨娘冷笑道:“还有心思管她的手呢,等明儿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回头我就跟管事的人说,叫人牙子赶紧把这手脚不利索的小贱蹄子送出去。留着这么个笨手笨脚的粗使丫头,不过是浪费康王府的粮食。”
厨娘说的越发凶狠,在她眼里处理一个小黄毛丫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苏子安瞥了一眼这厨娘,拿着鸡毛当令箭!好大的威风呀!“弄洒了一道菜而已,重新再做一回就是了,这位妈妈何必咄咄逼人呢?”
“一道菜而已?”
厨娘听到苏子安说的这么不屑一顾,顿时心中泛起一丝鄙视,“这位姑娘,你可知道这道菜做起来有多麻烦,光是用的材料又有多昂贵吗?”
这她算是问对人了,苏子安别的本事没有,光是闻菜辨菜的本事可是精湛到让人害怕。正在厨娘叫嚣的空当,苏子安就已经缓缓将这道菜品所用的配料以及做法都统统背了出来。“酒酿丸子,酒是城南西巷老陈家的雕花,他家的酒跟一般的酒不一样,是采用尚好的精粮,耗费整整三年才能够弄出这小小的一坛,据说一坛可值百金,就算是这样愣是有钱难买,常常断货。其次就是这丸子制作的用料,左右不过是北市筱儿姑娘家的糯米,她家的糯米虽然价格不像老陈家的雕花那样贵,但人家的糯米吃起来香甜可口柔滑而不腻,其中最为珍贵的一点就是还有一股淡淡的麦香,这一点是别家怎么也寻不来的。妈妈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呀?”
苏子安一口气将这酒酿丸子的用料全部说了个干净,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清莲和口是心非的厨娘站在一旁不住地翻白眼。厨娘虽然面儿上没有跟苏子安对话,但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气。小声地在私下嘀咕了一句:“光挥耍嘴皮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呀。”
风吹动着莲花池里的水,一点点打起了涟漪,厨娘这些不服气的话也都不偏不倚地顺着风被一字不差地送到了苏子安的耳朵里。不服气?很好……苏子安专治不服气!想来自己在康王府里待着的这段时间,也算是够闷的慌了,今天就当是自己技痒了热热身。“厨房在哪儿?”
苏子安转身问道。清莲赶紧回答:“奴才清莲带小姐过去。”
一听说苏子安要去厨房做菜,厨娘立马就跳脚:“厨房重地,岂容你们这些闲杂人等进入?不可!”
苏子安笑了:“怎么?你们康王府的厨房还有重要机密不成?做个菜而已,怎么就不让进了?”
清莲知道这个嚣张的厨娘是要倒大霉了,从前她可是属螃蟹的,在府上横眉怒目,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发脾气,府里的婢子总要被她刁难一番。虽然眼前这位姑娘与自己素不相识,但是清莲总觉得,这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厨娘越是要拦住,清莲就越是要跟她唱反调,放苏子安进去。反正什么都不做也是被严惩,倒不如拼命一搏,没准还有意外收获呢?“妈妈就不要拦着这位小姐了,你会做菜可不见得别人不会。眼看着王爷就要回来了,王爷见不着酒酿丸子,清莲没有好果子吃,妈妈你也一样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话糙理不糙,原本厨娘就是想着将一切的责任都赖到这个新来的小婢女身上,没想到居然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如今的花架子也是有的,厨娘打量了一下苏子安的装扮,从衣着装扮来看,怎么也不像一个会常常在厨房里摸爬滚打的主儿。不如就赌一把,将人放进去看看再说。厨娘是个心大的,苏子安自己明镜似的。没等厨娘吩咐食材在哪儿,苏子安抬眼扫了一眼厨房的格局以后,便准备开始行动起来。“你们都出去等我就好了。”
苏子安摆摆手,她不喜欢做菜的时候被别人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