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苏子安与康王的婚事,所以此刻苏子安的紧张并不突兀,相反太医院的很多人都对苏子安投来同情的目光。苏子安也顾不得许多,她跟着前来通禀的太监就往外走,陈复颜也一直跟在她身边不断地叮嘱着:“小心点儿,别再摔了,到时候更耽误事。”
苏子安慌忙应了声,但脚步却一点儿都不慢。直到看到白恕,苏子安的心才缓缓放下来。现在的白恕眉头紧蹙,冷汗涔涔,但是却在苏子安为他看诊的时候不动神色地勾了勾苏子安的手指。确定人没事之后,苏子安也开始专心配合白恕演戏。她脸上的担忧丝毫不减,甚至情急之处还挤出了几滴眼泪,不过又被她慌忙拭去了。这种故作坚强的模样更加惹人心疼,就连一旁的陈复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凑近苏子安关切地问道:“要不让我们来吧,王大夫医术精湛……”陈复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苏子安打断:“不必了,他这幅模样是身子虚的厉害,伤到了根,想要医好,恐怕得长时间调理。”
苏子安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演的格外认真。她当然不能让医术精湛的王大夫来看,白恕毕竟是装的,如果漏了马脚,那还了得?“我先扶康王回去,太医院的事……”苏子安欲言又止地看着太医院的管事。“康王的病情要紧,这几日你都不必来了,专心照顾康王。”
管事当场表态,最后还不忘暖心叮嘱,“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派人来通传一声就是。”
一直站在旁边的公公也不甘示弱,赶忙说道:“圣上也担心康王的身体,还望苏大人仔细照顾着,圣上说了,无论需要什么药材,哪怕再名贵,都不比康王的性命重要。”
苏子安没精力再跟这些人客套,她应了几句,随后便让康王府的侍卫将白恕扶上了马车。在封闭的马车内,白恕依旧在尽职尽责地演着昏迷病人,而苏子安也是不断催促,甚至还吩咐侍卫快马加鞭先赶回府,吩咐奴才将滋补的药材备好。演完这些,苏子安感觉自己也格外疲惫,白恕偷偷睁开了眼,他对着苏子安做了个简单的口型:“谢谢。”
虽然听不到白恕的声音,但苏子安还是看懂了白恕的意思,她努力扯出一抹笑,随后又点了点头。人没事就好,挺过这一关,白恕应该可以休息不少时间。白恕悄无声息地将一样东西递给苏子安,苏子安接过来才发现那是自己之前给白恕的食方。和自己给白恕时不一样,这颗食方现在不仅黯淡无光,甚至还有些发乌。苏子安心头一跳,看来皇宫内的假阴阳盘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今天为假阴阳盘提供能量的不是这颗食方,而是白恕,恐怕白恕现在已经小命不保。看着苏子安蓦然变了脸色,白恕顿时明白事情不简单,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于是即便有再大的疑问,他都只能憋在心里。好不容易到了康王府,马车一停,白恕立马回归昏迷状态,苏子安也继续摆出一副忧伤痛心的表情。康王府的下人们早就接到了通知,此刻都候在门外。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将白恕扶回屋内,苏子安对着旁边的清莲问道:“让你们煎的药呢?”
“已经备着了,不过还要一会儿才能好。”
清莲立马答道。苏子安点点头,随后便向着白恕的房间走去:“王爷需要静养,药煎好之前不要来打扰,我在屋内陪着王爷。”
“是。”
清莲轻声应了,站在原地看着苏子安进屋。等到白恕房间的大门关闭,苏子安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演戏这活看着轻松,其实也挺劳心劳力的。苏子安缓缓走到白恕床边,此刻她依旧不敢出声,只是学着之前白恕的样子将手伸进被褥里,勾了勾白恕的手指,想要确定一下对方的状况。谁曾想,白恕居然手腕翻转抓住了苏子安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苏子安低呼,不过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最终,苏子安还是放弃抵抗,任由白恕抓着自己的手。借着被褥的遮掩,似乎也看不出什么?苏子安观察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苏子安和白恕都分外安静。看着白恕俊朗的眉眼,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干,苏子安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心中格外安静。“夫人,药煎好了。”
清莲的声音很低,显然是怕惊扰到白恕。苏子安用手指挠了挠白恕的掌心,打过招呼之后才将手抽出来。她快步走向屋外,从清莲的手中接过药碗:“吩咐厨房准备些清淡的吃食,我要照顾王爷,抽不开身。”
清莲点头应下,随后便快步离开,前去通传了。苏子安看着眼前还在冒热气的药碗发愁,白恕是装病,那这些药……真的要喝吗?关键是——白恕正在扮演昏迷病人,这药要怎么喂?!苏子安此刻很痛苦,她甚至有些懊悔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眼见着药渐渐凉下去,苏子安还是没想到一个好办法,反倒是把自己急出了一头汗。最后还是白恕替苏子安解了围,他假装悠悠转醒,又声音虚弱地唤道:“水,有水吗?”
苏子安见状赶忙将白恕扶起,又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到白恕嘴边。这药味极苦,苏子安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味。可白恕喝的时候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在苏子安的仔细伺候下,没多久白恕就将一碗药喝干净了。苏子安用手帕帮白恕擦了擦嘴,随后才扶着白恕躺下。完成了喂药这个重任,苏子安立马感觉轻松了许多。她看着白恕故作伤心地说道:“好点儿了吗?你都不知道刚才把我吓成什么样了,王爷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白恕缓缓点头,也跟着配合演戏,他声音虚弱地说道:“别怕,没洞房前我不会死的,不然真就死不瞑目了。”
苏子安有些无语,她万万没想到白恕的志向这么远大。堂堂康王,皇亲国戚,人生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洞房?“王爷,如果您在洞房当晚没了,也挺遗憾的。”
苏子安格外诚恳地说道。白恕亦是不甘示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不是更能证明你的魅力吗?”
苏子安不想跟白恕说话了,她觉得二人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这道鸿沟的名字叫做——脸皮!苏子安担心再与白恕纠缠下去,白恕会说出更加可怕的虎狼之词,到时候装病都困难。她最后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白恕:“你现在需要好生休养,别胡思乱想了。”
白恕点点头,表情认真:“嗯,实践才最重要,光想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