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上天没有听到苏子安内心的祈求，就在她还想要反驳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来了，苏姑娘呢？”

“呦，我就说，方将军可念着你呢。”

假大夫面上全是得色。他冲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对方二话不说就将苏子安架到了窗口。苏子安本就生着病，后来又遭了毒气的道，脚下虚浮，如果不撑着窗台边沿，根本站不住。“你们！”

方子儒神色一厉，眼看着就要冲过来。苏子安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然后便是刺痛的感觉。“方将军！我劝你还是乖乖站在那里，不然这小美人的命，可就不一定能保住了。”

假大夫用匕首抵住苏子安的咽喉，他刚才被方子儒一刺激，手抖的时候微微划破了些苏子安的表皮，已然有鲜血顺着苏子安细长的脖颈流下来。假大夫心道不好，但也只能强撑着继续演下去。“我知道方将军神勇，所以才跟方将军隔墙相见。我们有方将军想要的人，方将军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既然各有所需，不如就做个交易如何？”

假大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但他望向方子儒的时候却还是不禁有些露怯。方子儒此刻还哪里听的到其他什么话，他双眸死死地盯着苏子安的脖颈，看着那一道鲜红，他用尽了全部的克制力才没有冲上去直接将那两个人杀了。不行，苏姑娘还在他们手中！方子儒冷冷地望向对面：“你们，想要什么？”

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显然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苏子安从未见过这样的方子儒，以往方子儒面对她的时候总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在，跟眼前的人大有不同。面前的方子儒双眸赤红，浑身戾气，一柄银色的长枪执于掌中。晨光熹微，方子儒宛如一个杀神一般，长身而立。被方子儒这般气势震慑，那假大夫也是瑟缩了一下，抓着苏子安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在心底不断地告诉着自己：他不用怕，他有筹码在手，方子儒不敢拿他怎么样的。方子儒眸色凌厉，再次开口：“说！要怎么才能放了她！”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看苏子安这样受制于人，他又怎么可能平静的下来？被方子儒一吼，假大夫顿时回过神来，慌忙说道：“我们想要边塞的那座小城，还请方将军割爱。”

苏子安双眸微闭，心底充满了绝望。果然，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之前听人偶讲起顾清明的生平时就格外难过，她能理解那种郁郁不得志，悔恨终生的感觉。但她没有想到，方子儒也要面对这种困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渐渐了解方子儒。她明白，无论方子儒做出哪种选择，他都会愧疚悔恨！果然，方子儒沉默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对方会提这样的要求，在对方说只许他一人前来的时候，他念着苏子安，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当时他还在想，无论如何，先救人要紧。可面对眼下这种境况，他依旧无法立马做出决断。“方将军，你是镇国大将军，是白氏王朝子民心中的战神，是百万将士毕生的信仰。”

苏子安这话说得格外费力，但她还是坚持笑着说完。从头至尾，她没有提及自己任何一个字，也没有直接劝导什么。苏子安只是告诉方子儒，他是谁！他的身份是什么！方子儒神色一动，他明白苏子安的用意。如果在这个时候，苏子安说让自己不要管她之类的话，自己可能会更加不舍……所以，她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苏姑娘，你倒是深明大义，可这么不为自己考虑真的好吗？”

假大夫又怎能不明白苏子安的用意，他恶狠狠地瞪了苏子安一眼，转而望向方子儒，“方将军，这样善解人意的苏姑娘因你而死，你必定会悔恨终生！”

这句话正戳方子儒痛处，他明白，所以他才犹豫。他在战场上一向杀伐果断，可是面对苏子安……“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恨你。”

苏子安只觉得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刃又近了几分，但她还是强忍着痛意说完，“所以你也不必悔恨！”

对不起她，还是对不起天下？方子儒无法做出选择。“方将军，时间不等人，你出来的太久也不方便，回去不好交代，我奉劝你还是早些做出正确的选择，抱得美人归。”

假大夫狞笑道，他看得出来方子儒的犹豫，心中窃喜自己这次赌对了，这个女人果然对方子儒很重要。“你们要哪座城？又需要我做什么？”

方子儒的声音很冷，但字字清晰。苏子安身边的两个人相视一笑，满是得逞之后的快意。就连假大夫抓着苏子安的手都松了几分，刀刃也微微离开了些。他们马上就要成为盟友，如果真将苏子安伤得狠了，容易惹得盟友不悦。“其实不需要方将军大动干戈，只需要在两军交战之际，方将军能多为我们考虑些，往我们定好的路线安排兵马。”

对方这话说得轻巧，其实不过是让方子儒派自己的人走进他们的埋伏圈而已。这无异于让自己的将士白白送死！似乎是察觉到了方子儒身上压抑不住的怒气，那假大夫下意识后退半步，手却依旧抓着苏子安：“方将军不必动怒，到时候你只需要说是判断失误即可，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也是常有的事，你们的皇上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而且你放心，不用你动手，到时候我们会帮你封口。”

“怎么封口？”

方子儒微微低头，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对面说话的人，“你是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这是自然，我们以后的合作还有很多，处理好细节才能保方将军平安，也能让我们的合作更加顺畅。”

那假大夫倒也答得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