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安：“那人家中姬妾成群？”

少女：“并未婚娶过。”

苏子安：“两人交易的过程中，沟通不快？”

少女：“那位贵公子彬彬有礼，不然也不会成为当时众多未婚姑娘心仪的对象。”

苏子安：“那人做了什么令人不喜的事情？”

少女：“听闻两人之间见面极少，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

苏子安和白恕对视一眼，都想不出来什么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位贵公子都是一个良人。有钱多金，长相俊朗，一表人才，文质彬彬，还痴情……老婆年轻的时候，究竟有多想不开，会拒绝这样一个人？看两位救命恩人眉头紧锁的样子，少女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也是后来，大家才知道，年轻貌美的绣娘有个身家落魄的青梅竹马。”

“身家落魄的青梅竹马？”

苏子安愣了下，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了心上人啊。”

“究竟怎么个落魄法？”

白恕问得仔细了一些。“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他父亲之前还能挣点钱，染上酗酒的恶习之后，就连苦力也做不了，家中存有的钱银都被他拿去买酒喝了，他母亲因为忍受不了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跟人跑了，只留下他，后来有好心人接济，他便靠卖油为生，但一年到头，也就是勉强维持个温饱。”

少女当时对这些事情好奇，细细打听过，因此才能讲得这么清楚。白恕和苏子安都沉默了，两人的条件，完全没办法比啊。一个是贵公子，一个是卖油郎。“你是说，这美貌绣娘，为了卖油郎，舍了贵公子？”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底，苏子安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少女点了点头：“或许是念着青梅竹马之情吧。”

“你见过那个卖油郎吗？”

苏子安忍不住好奇道，这人究竟得长得有多好看，才能让绣娘做这种选择啊？本来她都不报希望了，但没想到少女还真的见过。“那个老爷爷现在也健在，我见过的。”

少女开口说道，“不过你们可能看不到他，因为他很少回村子，自从老婆婆被捆去祭祀河神后，他就更是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能够活过六十岁，可见这二人都很长寿。“是长得很俊朗吗？”

看少女没有体会到自己的意思，苏子安索性直接问出口，虽然她立马就接收到了白恕鄙夷的目光——这个女人，果然看脸！少女摇了摇头：“很普通，甚至有点……不太好看。”

随后，似乎是怕苏子安误会，少女又急忙解释道：“是真的，他身材矮小，还有点驼背，一只脚也是跛的，脸上有一小块烫伤，据说是父亲喝醉后用烧红的铁棍打他留下的。”

“这二人之间，美貌绣娘选了卖油郎？”

白恕觉得极为不可思议。少女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是的。”

“毕竟是……青梅竹马之情……”这句话，苏子安说得十分违心。“这绣娘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白恕的语气中难掩赞赏，世人大多嫌贫爱富，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的确没有多少。“你刚刚说，卖油郎很少回村子？”

苏子安没有遗忘少女之前的话，“还说河神祭祀后，他就彻底没回来了？”

“没有能力救下心爱之人，不愿意再面对痛苦，所以选择逃避，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之前呢？他也在外面找活计吗？可是，你刚刚不是说……绣娘的一幅牡丹图卖了十两黄金，按理来说应该够他们安稳一生了。”

白恕思索着，“更何况，又不是以后不做工了，应该还有持续收入。”

苏子安也没有想通这一点：“难道是被激励之后，觉得自己不能再做个生活贫苦的卖油郎，打算找点活计，向绣娘证明自己，让他们过得更好？”

少女摇了摇头，却也没有直接说，而是顺着讲了下去：“其实绣娘拒绝贵公子这件事，根本没问过家里人的意见。她家中人自然知道，如果女儿能嫁给这样的人家，还是做正房，必然衣食无忧，而且他们也看好那贵公子。听婶婶说，绣娘的家人那段时间逢人便说，自己女儿有多么好命。”

“可是绣娘拒绝了啊……”苏子安忍不住有些担心。少女叹了口气：“所以她家中知道后，自然是震怒，尤其是当她家中人知道绣娘拒绝这位贵公子，为的只是个卖油郎的时候，更是直接放出话来，说她如果不跟那卖油郎断个一干二净，就要把她扫地出门。”

这下，苏子安和白恕都知道事情的走向了。按照绣娘那刚烈的性子，估计不会妥协。她有傍身的本领，还有卖油郎在旁，再加上她的性格，会做出什么选择，不难选择。“如果我是这个卖油郎，这种时候，我恐怕会百般对这绣娘好。”

白恕说得十分现实，但也十分在理，“绣娘长得花容月貌，手中还有十两黄金，再加上这傍身的本领，以后肯定还有得赚，而卖油郎，除了酒鬼爹，跑了的娘，还有完全不出众的自身，什么都没有。”

“就冲这十两黄金，也是改变自身命运的好机会啊。”

苏子安跟着附和道。这回少女倒是没有反驳：“的确，据婶婶说，那段时间，卖油郎对绣娘特别殷勤，体贴得她看卖油郎脸上的烫伤都顺眼了不少。”

能让这位少女的婶婶说出这种话，看来这卖油郎是真的下了功夫。“也跟你们猜想的一样，绣娘为了跟卖油郎在一起，跟父母家人断绝了关系。”

少女继续说着。“那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白恕舒了口气，“这也算是琴瑟和鸣，青梅竹马，终成眷属。”

怎么看，都是一顿佳话。世间有多少怨侣，这一对倒是情比金坚。“可是要外出找活计，两人还是得忍受分离之苦。”

苏子安感叹了一句，“这卖油郎也是不容易，估计他的目标就是一定要比贵公子对绣娘好，给绣娘更多更好的，让绣娘不后悔选择自己。”

没想到，少女听完居然叹了口气说道：“卖油郎的目标是跟贵公子有关系，但却不是外出找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