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子儒的问话,那老爷爷点了点头,含着泪哽咽道:“虽然他现在已经成了这样,但我们还是可以确定,这就是我那失踪了的可怜的儿……他当时穿的就是这件衣裳……”老妇人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指着衣服肩膀处一块儿已经被血染红了的补丁说道:“这块补丁还是我当时亲手帮他缝上的,这孩子打小脑子就不是很灵光,偶尔疯疯癫癫的,长到这么大,连个老婆都讨不到。那天他很久没有回来,我们本以为他是又出去玩儿了,谁曾想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这才惊觉事情不对。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们赶紧去官府报了案,没想到……”那老妇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见此情景,白恕和苏子安也默默地退到一边,他们知道现在二人情绪都不稳定,再问什么,恐怕也问不出来,而且还会刺激到这两位老人家。将这边的尸身处理了之后,方子儒带着白恕和苏子安回到他现在正借住的府衙。按照白恕的意思,他和苏子安本是想在附近找一间客栈居住的,没想到方子儒却说府衙中有许多卷宗,如果大家住在一起,想要查阅什么也会方便许多。对此,苏子安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场面就变成了白恕气鼓鼓地跟在苏子安和方子儒身后。苏子安知道白恕心中不满,于是她便故意放慢脚步,等着白恕跟上来,挽住白恕的胳膊继续对着方子儒说道:“方将军,你之前提到的那些受害者,可有什么共通之处?”
方子儒望向苏子安挽着白恕的手,眼神微微一暗,不过还是认真答道:“其实这无支祁杀人也会挑一些好对付的,比如老人、孩子,亦或者像今天我们所见到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的人。我翻阅之前的卷宗,发现受害的青壮年较少,相比较而言,妇女和儿童更多一些。”
苏子安叹了口气:“看来这家伙真是有些灵智了,还知道柿子挑软的捏。”
对此,方子儒倒是不否认:“毕竟他也曾在村民的手中吃过一次大亏,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但翻阅记录可以看到那次抓捕行动,双方都损失惨重,无支祁更是养了许久的伤,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
“所以这是一场报复吗?”
苏子安小声嘟囔道。方子儒的耳力很好,自然也听到了,只是他也没有办法给苏子安一个准确的回答:“不管这无支祁是不是出于报复,都只有将它抓住之后才能得到答案了。”
三人回到府衙的时候,饭菜已经备好了,方子儒一边吃着饭菜一边说道:“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尝一尝苏姑娘的手艺,军营里的将士在你走之后还时不时念叨呢,气的厨娘还闹过罢工,说什么喜欢你做的饭就去找你,不要留在这里给她挑茬。”
听到方子儒的话,苏子安不难想象厨娘恼羞成怒的模样,嘴角也带了一些笑意,她开口说道:“如果方将军想吃,改日我再做一顿就是,不过我更希望这是将无支祁抓住之后的庆功宴。”
的确,现在人心惶惶,即便美味佳肴摆在眼前,又有谁能真正吃得下去呢?苏子安看着面前的饭菜,又想起了今天老妇人扑在那残缺可怖的尸体上嚎啕大哭的模样。一时之间,苏子安食不知味,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妖物抓住,抽筋扒皮。没过多久,夜晚来临,四周一片寂静……夜晚的时候肯定没有白日喧闹,这一点苏子安和白恕自然是知道的,可眼下实在是安静的有些诡异了,即便在府宅之内,大家交谈的时候还是会刻意压低声音。对此,方子儒解释道:“都是为了躲避那无支祁。”
无支祁并非每个夜晚都会上岸杀人,有的时候它吃饱了便不会出来作恶,可是没有人知道无支祁的行动规律,于是大家只能日日防,夜夜防……白恕和苏子安也同样小心谨慎,苏子安伸手拽了一下方子儒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方将军可有统计过,这无支祁有多久没有在夜间上岸做恶了?”
方子儒略微算了一下:“大概有三四天了吧?”
“之前呢?他之前上岸作恶的频率是什么样?”
苏子安再次问道。“最多的时候连着两周都没有出现,但也有三四天夜夜出现的情况。那三四天这里仿佛就是人间炼狱,每晚都有人被拖走,每晚都能听到惊叫声……”方子儒没有亲临当时的场景,但他看过卷宗记载,所以知道一些。他被派来这里的时间也不长,没有和那无支祁正面接触过,他现在躲在这里倒不是真的怕了那无支祁,而是在安排手下制作牢笼、兵器。据说,无支祁力大无比,普通的木质牢笼显然无法困住他,铁制的牢笼打造起来需要时间,而且那无支祁体型庞大,这牢笼做小了也不合适。因此方子儒只能先按兵不动,搜集情报。除此之外,他还在编织行动小队,给每一位参与抓捕的将士定制加厚的铠甲,并天天亲自操练。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曾经参与过抓捕的能人异士,可是他几经寻访,都未找到对方下落。“如果能够找到抓住这无支祁的诀窍。或者知道无支祁的弱点,行动起来应该会方便许多。”
苏子安小声呢喃。听到苏子安的话,方子儒无奈地告知她:“之前成功抓捕过无支祁的人,现在都了无踪迹,我几次派人寻访,要不然就是说不知道,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知道的,我按照提供的线索找过去,也大多数不承认自己参与过这项行动。更有甚者,直接将前去询问的将士轰了出来。”
苏子安皱了皱眉,她着实有些不解。这些人之所以会参与过去的那一次抓捕行动,显然也是有英雄侠客之情在的,现在又为什么会闭口不谈、避世不出?难道是因为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