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缓缓地收回手，平稳气息之后，身上的虚浮才缓缓凝实了一些。他负手转身，现在这样子出去也不太安全。“你该走了。”

司徒瑕没有多说，默默地起身，离开了房间。白泽暂时不会走，等到了时间再走也不迟，多少能再和她见面，也是好的。远在天边的古战场，慕氿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没有任何不适，却觉得好像损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甚至连最喜欢的酒都放了下来，走了出去。沐殷还在喝酒，她和慕氿的关系可不好，没必要为她耽误时间。龙染没喝多少，他本来酒量就很差，夜琉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城主则在张罗血城的重修，沐殷加上龙染慕氿三人毁掉了四成的城区，工程不小。他见慕氿的神色有些奇怪，见沐殷和夜琉都没有发现的迹象，就起身跟随。慕氿没有选择去前庭，而是进了位于宅邸客厅后面的祭坛。这里是摆放灵位的地方，他们的主人是历代血城城主以及在这里战死的血城将士。她默默地看着这些灵位，没有说话。“身体不适吗？”

慕氿却笑了出来——“我可比你抗打多了，刚刚涅槃，没哪里不舒服。”

龙染无法反驳，他能感觉出来，慕氿两次被他伤到都是她主动。灵台上的牌位里散发出阵阵杀气，但没有怨念，慕氿只是看着这些灵位。“不清楚怎么回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刚才。”

她露出很难过的神色，捂着心口，哪怕刚才双手近乎被烧穿都未曾如此。龙染突然不想继续追问，于是干咳两声，红着脸换了话题。“你……你为什么救我？”

慕氿这次回答得很快也很果断——“不想让你得逞，挟恩图报而已，你断定我会承，不是吗？”

龙染有些尴尬，他的确是想让慕氿承下人情觉得有所亏欠，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个……玉佩……”龙染自然是希望她能还给他，慕氿没有多想，直接把从白愈身上顺出来的玉佩给了龙染。“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也没打算独占，当时情况紧急，你想杀我。”

慕氿说得龙染更是面上无光，当时他的确是动了杀心，至少当时出剑的力度是完全可以击杀慕氿的。“抱歉……是我不对……”“是我先闯入你的寝宫，你想反击很正常，”慕氿转过身去，“我需要黑蛟的一切线索，但是并不成为你不杀我的理由。”

说完，她有些讪讪地回头——“我尝试过解除契约，但是好像没用，强制解除的话恐怕对我俩都会造成巨大伤害吧？”

龙染这下真的是无地自容，全程都是他步步相逼造成的意外，而慕氿从头到尾都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不过你为什么对这个玉佩这么执着啊？很重要的人给的？而且你为什么不契约，要是提前契约的话……”龙染的面颊猛地发红，嘴唇也微微抿着。他怎么契约？这是只有女子才能契约的媒妁信物……是他……是他的妻子……慕氿注视着他骤然发红的脸颊，只觉得有些奇怪，伸手贴着他的额头。“奇怪，也没发热，阿愈说脸太红肯定是着凉了……”慕氿的手不像一般的女子，有着一层薄茧，也不像一般的小姐一样纤弱，能感觉到里面隐藏的巨大力量。“我没着凉！”

说到着凉，龙染想起了之前在慕氿身上逸散出来的寒毒气息，“你身上的旧伤怎么弄的？”

“那个啊，早些年阿愈一个人去森林采药的时候跌入了一个遗迹，那边有一只万年冰蝎，当时我才赶到，来不及先杀了那畜生，就用背挡了一下。”

“万年冰蝎？！”

龙染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翡龙神皇寿命最长也不过千年，那冰蝎竟然是万年之寿？“这边的森林都是未开化的地带，阿愈当时想多挣点钱给我分担压力，莽撞了些……”她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被击伤之后还是反杀了那冰蝎，凤凰神炎天生克制对方，而且它好像被遗迹压制，我才勉强杀了它……那之后寒毒一直在我体内运转，神炎无法净化体内，我一直靠神魂压制，之前受了伤自然就松懈掉了。”

“没有根治的办法？”

龙染突然觉得说的没意义，白愈的医术水平恐怕连翡龙的首席神医都能赢过，他无法根除，恐怕慕氿此生就只能带着寒毒活下去。“没有，小伤而已，现在玉佩也还给你了，如果必须解除契约，你有不伤害我们的办法吗？”

“并没有……不过你可以跟我回一趟翡龙。”

母后没跟他说过，媒妁玉佩他一直随身携带，根本没想过会被除他心悦之外的其他女人给契约，倒是父皇可能知道。“我跟你回去？你不会想杀了我然后直接让玉佩无主吧？”

慕氿的戒心还是很严，弄得龙染有些生气。“好歹你救了我，我岂是那般无耻之人？让你跟我一起回去，是因为这玉佩是我母后留给我的，解除契约的办法我父皇可能知道。”

只不过把慕氿带回去，哪怕不公开身份也得跟父皇解释，就他那不着调的性子，之前还没认识慕氿就已经有牵线的意思，要是知道了慕氿的样貌和条件……脸和身段，自然是举世无双，而且还是灵界顶级锻造师，同时也是千锻的公主。哪怕现在千锻灭国，却也是曾经的超然大国，而且当时千锻的建交颇多，到现在也有很多大国是千锻的盟友。千锻上代国王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若是知道公主还在，必然会帮助他们重建千锻。综合以上，要是父皇知道…指不定就直接撮合他和慕氿在一起！不过他倒也不是很厌烦这个女人，说实话，他见过的世家贵女也不少，能像慕氿这样才华出众又不娇生惯养的实在少见。至于沐殷，算了吧，两人可是青梅竹马，而且要是玉昆和翡龙神皇愿意，早就结亲了。当时慕玄机提供了机密机关术给玉昆的首都提供了灵气聚集装置的核心，当时沐殷还没出生，玉昆神皇一句戏言，生了女儿就给慕玄机当媳妇儿，没想到还真的成真。说来，慕氿和沐殷的关系之所以如此微妙，多半也是因为慕氿的长兄。视线缓缓地在她身上游离，龙染虽不懂情爱，却也知道，他对她的好感好像已经超过一般人的界限。“这样啊，那我过段时间就跟你去吧，这边的魔族也得清剿一下……”慕氿说出了打算，然后打了个哈欠。龙染有些惊讶——“你不是确认那不是黑蛟吗？”

“不是黑蛟也是魔族，那是整个灵界的仇敌，再说那家伙差点把我整死了，不报仇怎么行，好歹得把老巢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