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喜欢阿果给的礼物吗？”

男孩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急切地想要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喜欢！阿果给的都喜欢！”

她轻吻男孩的脸颊，男孩也笑着回应她。“阿果也喜欢慕慕，慕慕对阿果很好很好，所以阿果也要快快长大，就可以把慕慕娶回家啦！”

慕氿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迟滞，不过也不甚在意。“嗯！那我等阿果长大哦！”

两人有说有笑，龙染却在一边听得直跳脚。他也不好当着慕氿的面去教训那个大言不惭的小鬼，可他的言论又让龙染火冒三丈！“我要做菜啦，阿果先下来一会会好不好呀？”

慕氿抱着他走到打制鱼糕的木台边上，男孩很听话地被放下，慕氿搬来一把高凳，将他抱起放在上面。“这个我教你，以后阿果要是饿了也可以抓一些鱼做着吃，很好吃的！”

这时候孩子们也把要用的食材都拿回来了，慕氿吩咐他们把鸟蛋和鱼籽搅和在木桶里，把一袋袋面粉倒入木台的凹陷，又把鱼肉丢进去。木妖首领似乎预感到慕氿接下来要做什么，连忙拿出一柄木锤。“慕姑娘，用这个吧！我们村子以前打年糕也经常用！”

慕氿刚准备召唤千锻锤，见男人递过来的木锤尺寸似乎更加合适，顺手就拿了过来。“好嘞！看我表现！”

“慕姑娘，我来帮忙！”

椿夫人走了过来，她用木桶里的净水将双手清洗之后站在慕氿身边，又白了一眼丈夫。“人家打鱼糕，你就不知道帮忙倒水混合？镭制的比例你不会就算了，搬桶难道也不会做？！”

木妖首领不说话，默默地把空了的木桶提走，快步走到一边的水井打水。其他的木妖孩子们都专注地搅和着蛋液和鱼籽，慕氿游刃有余地挥舞木锤将鱼肉和面粉充分地打散。椿夫人则见缝插针地将粉红色的肉团在面粉垫底的木槽里翻滚，充分融合之后抽手，岔开慕氿的敲击。其乐融融的场景让整个木妖村落的气氛都看起来格外和谐，无论男女老少此刻都忙活起来。龙染看着这颇具生机的一幕，也很是感慨。平日他都在都城和皇城的中心穿行，那些地方虽然繁华，可终归是奢靡虚伪的地方，比起这里的烟火气，终归是少了一些人情味。只是这样的生活，他也只能旁观，他作为真龙子嗣的身份，以及愈发复杂的血脉，都不允许龙染对遮掩给的生活产生一丝一毫的向往。但他以后登基为皇，必然要让翡龙乃至整个灵界的万民万灵，都能享受这样宁静祥和的生活。就好像母后在世时他承诺过的，他要创造一个没有差别和歧视的国家，就好像千锻一样。现在想来，哪怕是治国的理想，也是和这个女人密不可分。而他现在理想的雏形更进一步，也得归功于她。人间烟火，他不算完全不知，却无法感受其中的美好。现在想来，也许并非无法感受，而是因为那烟火中没有能勾起心火的人在，所以再怎么看也少了三分趣味……很快鱼糕的原料都被锤制完成，木妖孩子们纷纷围在慕氿身边。“哇！白白香香的！姐姐你加了什么呀？”

“我从外面带来的特殊香料！会让鱼肉变得很好吃哦！”

慕氿笑嘻嘻地把一层淡黄色的油脂从碧玉瓶子里倒出来，轻轻涂抹在被放入模具里定型的鱼糕上。“这个是从冉遗鱼身上提炼的鱼膏，涂一层的话吃下去不会做噩梦！给小孩子吃再好不过！”

“谢谢姐姐！姐姐宝贝真多！”

把鱼糕料理完，慕氿又分了三桶蛋液鱼籽出来，剩下的全部都倒入大锅，将植物油和其他调料都准备好之后把巨大的锅盖抛掷盖上。“这个大概要等一个时辰才能吃，期间你们可不能调皮把锅盖揭开哦！”

小木妖们纷纷点头，而慕氿则把剩下的三桶混合鱼籽提到一边。“椿夫人……帮我再架一口油锅，油烧热一点……”她把剩下的一点面粉也搬到身边，油锅架起之后，用手捞起极为粘稠的鱼籽混合液，裹上面粉，丢进油锅里。一股浓烈的香气随着鱼丸的上浮瞬间蔓延开来，所有小木妖都开始流口水——“好香哦！这个什么时候能吃……”“要吃最好的肯定要耐心地等一下咯！”

慕氿收拾了一根长木筷，一只手不断捏鱼丸丢入油锅，一边叮嘱这些孩子让开一些。“大家不要靠太近了！油很烫，等会蹦出来伤到你们会很痛的！”

孩子们都听话地退开一圈，慕氿照顾孩子的模样极为娴熟，就好像这种场面经历了不下上百次一般。龙染主动走到旁边从她手里接过筷子。“我帮你看着锅，你做鱼丸就好。”

他细心地观察到慕氿的手腕上已经浮现几个被滚油烫红的小点，自然不想让她继续分心。毕竟这女人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在意任何伤势。慕氿也不再跟龙染说客套话，两人相对无言，很快许多孩子们都被蒸锅里的奇怪声响吸引走，不一会儿都跑得干干净净。她的手极为灵巧，鱼液在手里稍微一滚后拍上面粉，就是一个饱满的鱼丸。龙染看得发愣，手里的筷子速度慢了些，不少的橙黄丸子没翻身，炸得有些焦乌。“我说你！”

慕氿撇嘴，“要帮忙就专心点啊！你看这都弄焦了！”

她伸手握住龙染的手腕，被面粉包裹的掌心熨帖地落在他的皮肤上。“炸丸子的时候要先这样……”龙染索性也不去管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撑在腿上，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手臂任由她摆布，一如现在的视线，也一如现在的心。“没想到你看起来挺粗糙的，倒是很会照顾小孩。”

“嗯，我倒是料到你是不会干活的公子哥。”

慕氿无时无刻都不忘记和龙染贫嘴，而他只是无可厚非地笑笑。他三番五次被针对下来，倒也有了抵抗力。这方面不和她计较，倒也划算，反正理亏的人不是自己，到时候任人摆布的可就是她……“慕氿，你做这些事情……多久了？”

她可是贵为一国公主的女人，可现在对这种粗糙的家务事却样样精通，龙染想他可以理解原因，依旧想要更加了解她的过往。“在千锻就开始了。”

慕氿很自然地说着——“我一开始不受重视，有时候饭吃不饱，不就得自己动手嘛……”她思索了片刻，“不过当时不是很喜欢做饭，果腹而已。”

“那现在就喜欢？”

“喜欢！”

她笑容明媚，把剩下的最后一颗鱼丸从锅里挑出来，“为重要的人做饭，我觉得很幸福啊！这一点你或许不明白！可是灵界大多数平民女子都能感受到这样的乐趣！”

“为家人吗？”

龙染的语气异常郑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这般烹煮食物……上为父母，下为子女，平为姊妹兄弟……可于他……龙染想问，更想从她口中听到别的解释。“家人…”她顿了顿，“自然是为了家人，可也不止是为了家人！”

慕氿将竹筐里的鱼丸抖了抖，沥出油渣和油汁。“我哥当年跟我说做饭好吃会有很多男性妖族追求，可我当时除了哥谁也不喜欢，所以做饭的意义也就只是为了家人！到现在也是！”

她和龙染并肩行走，他理所应当地从她手里拿过沉甸甸的竹筐。“不过要是以后能够遇到让我心甘情愿给他做一辈子饭的人，那时候我肯定就不会这样想啦！”

她快步走向前，却没能看到龙染眸光中异常炽热的光华。倒是和他期许的答案相差不多……很好！至少说明她还有期待……而他，也并非全无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