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不想欠任何人？”

似乎认识慕氿的那时候起，她就一直努力地避免和他扯上关系，更讨厌欠他的人情，可只要想去还清人情，两人的羁绊就不可避免地愈发纠缠。“我说过吧！注定留不住，那至少不要让别人觉得我欠他们什么吧？”

陆吾并未见过龙染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异常强大的气息，刚才涂山月和龙染的对话又异常微妙……少年警觉地拉着身边的孩子们后退了几步，提防地看着龙染。刚才涂山大人说的话这人没有否认，这样说来他的确曾经想对慕大人不利！虽不清楚慕氿为何会将曾经的敌人带到逆浪这样隐秘重要的地方，但是他现在对这些孩子也并非只是委托的任务。他很喜欢他们，这份心意，陆槐想用行动来证明。“你不用那么紧张，他不会对大家怎么样！”

慕氿也对如今剑拔弩张的气氛感到很是不妙，虽然明白不会这么顺利，可涂山月一上来就发难她还是没有想到。其他孩子也不是很喜欢这个长得俊美的大哥哥，涂山月毕竟是逆浪的人，之前还一起和姐姐出去过好多次，他说这个人想伤害姐姐，肯定就是真的！龙染不擅长应付小孩，可是见到他们这般抵触，心里终归还是不好受。“别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啦！姐姐带了好多好吃的回来！今天晚上吃大餐哦！”

慕氿转移话题的手段单一到只有小孩子会上当，不过也是屡试不爽。簇拥在陆槐腿边的孩子们听到慕氿带了好吃的回来，纷纷都立刻跟着她离开，只剩下陆槐和龙染留在原地。“涂山大人说的事情，应该不是假的吧？”

陆槐觉得慕氿是自家大人的贵人，自然不想任何人对她造成伤害。“真的，不过有理由。”

龙染不想和陆槐多解释，并非因为不在意，而是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少年身上的妖力极为特殊，他曾经在典籍中见过类似的描述——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这人是昆仑的镇山神兽之一，陆吾！陆吾在传闻中是司掌刑罚的神兽，本能的直觉会让它对面前之人的品性做出判断，他问心无愧，当然不会引起陆吾的怀疑。“无论理由如何…你曾经试图伤害慕大人也是事实，我和昆仑之主都在此地暂居，但愿你不要做出任何僭越的行为。”

陆槐的警告意味已经非常明显——“若你是纯粹的真龙之子，我定然不会多有怀疑，可你已经不是了！”

龙染惊愕的神情定格了许久，才明白自己低估了陆吾的能力。“不光是判断品性…连血脉里携带的暴虐本性也能分辨吗？”

对方应该未曾猜出他体内另一部分血脉究竟是什么，但也足够让龙染惊讶。还有……陆吾出现在这里已经是超出意料之外，连白泽都一起出现……龙染觉得慕氿的身份愈发不寻常起来——不是所谓的外物施加，而是她于灵界的命格。白泽是镇守昆仑的神兽之主，千万年来无人知晓其音容，即便是麒麟族也无法和白泽的福泽相比半分。能被白泽守护的人，必然是被天地福泽眷顾的人。看穿命格的神兽，若是看到了慕氿命格尽头的结局……究竟是怎样的未来，才会让白泽选择留在她的身边？在逆浪里间的卧室里，白愈也从他口中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这么说……阿瑕并非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白愈的眼中是难以阐述的深沉悲伤……原来如此，阿瑕他的离开……原来并非他的本意，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背叛他们！“是也不是，那魔族显然是为他而来，因此杀死众多逆浪的孩子，若我不出手剪断因果线，终结他和这里一切的羁绊，你想过后果吗？”

白泽并不意外白愈是这样的反应，端起药汤喝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这是白愈临走前留给他的药方，这段时间已经喝到了三倍的计量，却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时间不多了，毕竟……他主动放弃了活下去的时间。他背负天命，终归唯一自私的一次，也被因果夺取了任性的权利。能逆转别人的命格……他唯一想争取的一次，以为到了手，却还是一场空……白愈的拳头捏得很紧，鲜血从掌心滴落。“我知道…要是你不在……即便姐姐不会怪罪阿瑕……阿瑕心里也不会好受的……”“你明白就好，挽回损失，他也可以放下这一切，事实上除了你，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记得他。”

白泽将手掌收进袖间，白愈却淡淡一句——“别收着了，我看得到，不剩多长时间了。”

能够逆转因果生死的办法，必然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他想其实在离开之前他就知道这些，却还是选择留下，选择将阿瑕从困局中……以最残酷的方式解脱出来。“我在古战场见到阿瑕了。”

半晌，白愈泄了气一般，开始向白泽讲述这一切。“那也是他的宿命，慕氿是个意外罢了。”

白泽也意识到慕氿的命格似乎和寻常妖族不同，但是现在她命格的力量还不足以彻底逆转因果，只能稍微改变一下到终点的路线。也就是说，尽管路崎岖了一些，看到的风景不相同，最后的结果却还是一样的。好比她当年从冥棂手里带走司徒瑕，司徒瑕享受了多年的温馨时光，最后还是回归了冥棂。好比他能结识慕氿，被白愈延寿，最后还是因为和慕氿的承诺放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剩余寿命。“与天意为敌…或许你能办到，可我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