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陛下，陛下，臣妾，臣妾……”德贵妃一听惊慌失措，来了几个太监死死的抓住德贵妃，她想挣扎也挣扎不脱，更不知该如何解释。皇帝似乎有些疲乏，挥挥手说：“带下去。”

德贵妃眼见皇帝这边不行，又要向太后求情。太后正准备开口替德贵妃说几句话，外头传来裕王的声音，“娘娘……父皇如何了？”

声音高昂之中带着些许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德贵妃先是一喜又是一顿，回头看向皇帝，果见皇帝脸色阴沉了下来，有些着急道：“恪儿，你父皇没事，不是让你在雍华宫待着吗，你怎的跑过来了。”

这是要解释裕王不是接到了消息才来的，而是一直在雍华宫，沈慈挑了挑眉，德贵妃确实聪慧，只是其心不正，注定有朝一日被欲望吞噬。那边裕王已经进来了，身边跟着几个护卫，闻言眉头蹙起，等看见德贵妃被皇帝的人抓住，皇帝正坐在贵妃榻上冷眼瞧着他，很快应声道：“我担心父皇……”说完后直接跪下，“儿臣鲁莽了，请父皇赎罪。”

“起来吧，正好你来了，跟你额娘一起回雍华宫吧。”

皇帝怎会不知道裕王为何进宫，他昏死时德贵妃那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一个是愿意一起身死的发妻，一个是藏着心思的爱妾。孰重孰轻，这会儿皇帝分的很清楚。裕王脸色微微变色，不过很快就恢复平常，点点头说了一句是后，准备带着德贵妃离开椒房殿。却不想刚走两步就听见皇帝开口，“裕王今后未有召唤，不得进宫。”

德贵妃眼中慌乱更甚，下意识想回头辩驳却被裕王拦住。“是，父皇，是儿臣逾越了。”

说完裕王扶着已经有些走不动路了的德贵妃往外走去，沈慈心知皇帝定是对德贵妃母子二人起了忌惮之心。哪怕是自己的孩子，可权利的滋味总会让亲情变得尤其薄弱。所谓的伴君如伴虎，是子也是臣。“皇帝啊……”太后见状许久未开口，等德贵妃母子二人走了才看着皇帝悠悠一句，似乎对他的做法并不满意。“太后不必多言，刚刚朕虽昏死过去，可还能听见声音，德贵妃说了些什么，心中想些什么朕都知晓。”

太后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转身走了。沈慈简直要为皇帝叫好，这拿捏人心的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对德贵妃是威是罚，对太后是警是拒。半晌后椒房殿只剩下秦王皇后她并着几位太医。皇帝抚了抚胸口，回头扫了一眼沈慈说：“你就是沈知朝的女儿沈慈？”

“臣女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慈闻言给皇帝行了个全礼。“起来吧，朕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这会儿朕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

“陛下，可不能这样说！”

皇后抹掉眼泪，眼圈还烦着红，不过整个人情绪算是稳下来了。沈慈站起来，低声道：“是啊，陛下洪福齐天，臣女帮陛下把银针拔掉。”

“嗯，过来给朕把把脉。”

皇帝嗯了一声对着胡太医又道。胡太医赶紧放下医箱，伸手搭在皇帝手腕上。片刻后胡太医松了口气说：“陛下并无大恙，只是一时气血上涌，螫针后这会脉象已经平稳很多了，这针扎的及时，王夫人也精通此道？”

胡太医在皇帝身边十来年，比一般的太医更了解帝王心些，问完后就见皇帝挥挥手示意他去一旁待着吧。沈慈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表情丝毫未变，眼神中露出几分支持，心下定了，呼出一口浊气说：“其实是前些日子因着沈家的事情忧思过虑，像是死过一次那般，梦中有一菩萨往臣女额间点了一滴灵水，再醒来，这些医术就在脑子里了。”

皇帝眉头倏地一下皱了起来，并非不信这神造之术，而是不信她。却不想皇后主动开口说：“臣妾已经见识过了，若是真的菩萨如梦，倒也情有可原。”

“哦？皇后此话怎讲？”

“念音自幼身子骨就比旁人虚弱些许，这些年一直未断汤药，那年臣妾嫁入太子府，念音的母亲为了给她求得护身符，从沈家门前三步一跪五步一叩，求到了东城郊那宓庐山观音庙，回来腿都险些断掉，这便是缘根。”

皇后思索一二后把她唯一知晓的沈家的事情说了出来。刚说完皇帝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皇后都这样说了，那……”沈慈低头垂目，什么也不求的模样，更让皇帝侧目几分，如此心态果然有几分菩萨入梦的意思。“你救了朕，朕应当赏赐你什么好呢？你自己说罢，想要些什么赏赐。”

沈慈闻言，微微屈膝，盈盈一拜后说：“臣女想让陛下在宽宥些许时日。”

皇帝眉头微挑，看着她说：“你说的是你父亲？”

沈慈点点头，不躲不避，竟然接住了皇帝的目光。不知是因为她救下了皇帝，还是因着皇后在一旁显然是要替她说话，又或是皇帝自己心头本就想宽宥几日，短暂的沉默后，皇帝点了点头。“好，那朕就在给你们一月的时间，将功赎罪也好，找到证据自证清白也罢，只要有东西能打动朕死罪可免。”

沈慈脸色一喜，立刻道：“多谢陛下，多谢娘娘。”

进宫不过半日，已然是完成了“任务”，沈慈苏醒后头一次发自内心的高兴。皇后见状挥手说：“昀儿，带着念音去后殿转转，我跟你父皇说说话。”

秦王点点头，沈慈站起来又鞠了一躬做了个全礼，跟着秦王往后殿走去。一直到走进小花园里，沈慈心中那块石头才终于落地，想起王起渊临行时跟她说的话，顿了顿说：“王爷，将军刚刚来过一趟，他说李将军今日会回京城，让我们先做些准备。”

秦王眉头微微蹙起，点头说：“好，此事你不用操心，你我二人在椒房殿住上一晚，明日等起渊送回信笺你再出宫。”

沈慈嗯了一声，此时她还不知道，几日后她会在晋州救下原身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