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灰衣人的出手。原本热闹的大堂此时已人去楼空。就连守在柜台的茶楼掌柜,都在冲突发生的一瞬间开溜,不知去处。骤然空旷的环境,让江辰毫无阻碍的把灰衣人的举动收入眼底。看着那双摊开在琵琶女面前的,捧着银两的纤秀手掌,他表情有一瞬的古怪。这灰衣服的家伙,是不是有脑疾?人都杀了,居然还惦记着还钱,难不成这些人还能诈尸来收债?不过这灰衣人的身手倒是俊俏,就算脑子不好使,也值得招揽。心思电转间,江辰露出个温和笑容,提醒道:“咳,这位,侠士,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位夫人的时候!”
“当街行凶是砍头的大罪,那些茶客若是上报衙门,五城兵马司的卫士们就要集体出动来捉你归案了。”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赶紧跑吧!不然等官兵到了,你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说着,江辰露出个诚恳表情,佯装好心的建议道:“若你暂无去处,在下倒是还有一处宅邸空着,不嫌弃的话可以给予你暂住。”
“至于这位被勒索的夫人……我也可以帮她善后,你不用担心。”
友好的笑容,贴心的话语,让人无法怀疑江辰的真心。至少灰衣人没有怀疑。但一旁深知江辰本性的冯锦,徐长卿等心腹却是眼皮狂跳,边腹诽陛下又要使坏,边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权当自己是块不会说话的石头。而在众人沉默之际,原本背对着他们的灰衣人却已是回身,摘下斗笠道:“多谢居士关心,但贫道有应对之法,便不劳居士费心了。”
说着,她浅浅一笑,如瑶宫仙子,不染凡尘。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清丽绝伦的女人。曾在数个呼吸前,如切瓜砍菜般,把几个彪形大汉的头颅当堂斩下。事后,还站在满地尸骸中跟陌生人谈笑风声。可此时的江辰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细节了。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他怔愣在原地,刚盘算好的招募计划也被尽数推翻。这,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太平道掌教杨暮溪吗?按理来说她此刻应该在豫州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江辰古怪的沉默,让杨暮溪皱起了眉。这人的眼神好生奇怪,难不成跟我是旧识?她回想片刻,确定没见过江辰,不由疑惑道:“居士,你认识我?”
江辰暂时不想暴露身份,便强压住心底的惊喜,朗笑着回道:“曾有幸见过杨掌教画像,当时便被惊艳,掌教的风华绝代让人见之难忘。”
说着,他顿了一下,眼含惊叹:“可今日看到真人,才发现那画像竟未绘出掌教万分之一的风姿!一时间,倒叫我不敢认了。”
闻言,杨暮溪入鬓的峨眉不自觉紧蹙。她向来不喜那些油嘴滑舌的浪荡子,而如眼前人这般对她容貌品头论足的,更是难以忍受。若不是看在江辰刚才热心直言的份上,她此刻定是要拂袖离去的!忍住心中的不悦,杨暮溪重新把斗笠戴上,淡淡道:“居士谬赞了,贫道不敢当。”
说完,她径直转身,朝角落里还在发呆的琵琶女走去。这种突然的冷淡让江辰有些莫名,他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茶楼外却突然响起‘隆隆’地脚步声,隐约间还能听见鳞甲碰撞的脆响。这是精锐兵卒才能有的气势。在辨认出这一点后,端坐在茶楼中的江辰脸色不由一沉。区区一个赵五,居然能引动这样的精锐队伍,这张官人的势力之深,怕是比他预计的要高出许多啊!思及此,江辰脸色不由凝重。可这一幕落在杨暮溪眼中,却被误认成了害怕,心中不由暗道:“这些富家子弟,当真是胆小……罢了,总归是我惹出来的祸,合该我来护他。”
虽然有些不耻于江辰的软弱,但杨暮溪并非那种以自身喜恶为行事准则的人。就算对江辰没有一丝好感,她也仍旧会负起责任,把江辰安全的带离这里,不被那些朝廷鹰犬所伤。叹息一声,杨暮溪抽出长剑,挡在茶馆正门。语气坚定道:“居士无须忧虑,这些人有我来对付!”
“等会若是真的打起来,你可先找个角落避一避,免得被误伤。”
说到这,她加重语气,郑重道:“待我了结此事,必定护送居士安全归家!”
话音落下,被杨暮溪护在身后的江辰不由挑起了眉。作为皇帝,他已经习惯成为众人的中心,被拥簇保护,但问题是这杨暮溪可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啊!看着挡在门口的那道背影,江辰对杨暮溪的兴趣更足了。也许,他可以借助这个杨掌教,做一些……“凶徒伏诛!”
一声怒喝断江辰思绪。接着,匆忙赶来的官兵们便从正门涌入,里里外外包围整座茶楼。江辰看着那些手持制式长刀的官兵,神色淡定,没有一丝慌张。而守在门口处的杨暮溪却是已经动手,飞跃而起,呼吸间便扣住了这支队伍的首领,一个名叫赵远的校尉。此人是梅家的狗腿,混混出身,因为会拍马屁而得了梅康青眼,被安插到了城防军中当了个头领。经常帮着张官人欺压百姓,仗着手中权力给梅家谋私利。也许是常年的欺民霸市助长了赵远的气焰。在被杨暮溪扣住后,他没有求饶,反而面露不屑的叫嚣道:“臭娘们,赶紧放开老子!”
“帝京的水深的很,不是你一个草民能逞凶的!”
杨暮溪并没有在意赵远话中的轻蔑,她眉头紧皱道:“帝京的官员,都是你这般目中无人吗?”
赵远闻言嗤笑:“目中无人?你们算人吗?”
“我们替天子‘牧民’,牧字都用上了,自己是什么东西还不清楚?一帮盲流刁民,净会找麻烦!”
说完,他把头仰高,瞪着杨暮溪道:“小娘们,劝你赶紧把老子放开!”
“老子背后的靠山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