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皇宫。在把蛊师们关押后,整个皇宫再次进入戒严状态。今日在皇宫九门当值的禁军都被杖责三十,罚没一月俸禄。至于跟此事相关的太监宫女等人则是被押去了慎刑司,等待审问,只有彻底排除嫌疑,才能被放出。眼睁睁看着亲近的伙伴们被禁军押走,其他没有嫌疑的太监宫女们顿时人人自危,除了当值时不得不出门,其他时间都是把自己锁在屋内,不敢冒头,生怕自己被波及。一时间,整个内廷,风声鹤唳!傍晚,后宫。处理完善后工作的江辰,直接摆驾淑贵妃处。掀开龙撵的车帘,江辰刚踏进院落,就震惊地看到一身素白的淑贵妃跪在庭院中央。俏脸惨白,眼角带着泪痕,柔弱无助的模样,宛如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海棠花,惹人怜惜。纵使江辰心中积攒了再多怒气,此时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心疼。那里还忍心再苛责?但是这么严重的事情也不能轻描淡写过去,万一这丫头认识不到危险,下次再犯怎么办?而且朝臣跟百姓那边多少也要有个交代。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要给个惩罚,否则说不过去。思及此,江辰故意摆出张冷脸,靠近道:“贵妃,你这是干什么?”
“堂堂大魏皇妃,就这么披头散发的跪在这,成何体统?!”
说完,便弯下腰准备扶人起来,却在触到淑贵妃的柔软玉手时,皱起眉头。这么冰,这是跪了多久?太不爱惜身子了!不知道江辰心思,淑贵妃误以为这个皱眉是因为怒气,当下芳心一痛,原本已经哭干了的眼眶,再次涌出泪水。哽咽道:“陛下,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求您不要厌了臣妾!”
“只要能让您消气,平息此次事端,臣妾什么刑法都愿意承受!”
晶莹泪珠滚落,淑贵妃膝行上前,想抱住江辰的腿哀求,却又怕引起他反感,扬起的手无力垂落,小心翼翼攥住他衣角。啜泣道:“陛下,臣妾以后都不妄想子嗣了,臣妾跪在这里反省了一下午,已经彻底想明白了……臣妾福薄,没有孕育皇嗣的福气!”
“以后臣妾会老实本分的侍奉陛下,再也不……”话未说完,淑贵妃眼前突然一片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人就已经在江辰怀中,被他打横抱进寝宫,放在软榻。“你刚才说,在外面跪了一下午?”
江辰强压着愤怒跟心疼质问。淑贵妃看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道:“陛下,臣妾,臣妾没事的……只是跪了一下午而已,臣妾受得住,只要能弥补错误,这些都不算什么!”
“受得住?”
江辰闭眼,深吸一口气,刺啦一声撕开被泥土沾污的素白裙摆,指着淑贵妃跪成了紫黑色的膝盖。怒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受的住’?”
说着,他低头,大掌碰上伤处,微微用力,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略带粗暴的动作,让淑贵妃忍不住痛呼,心里却泛上丝丝甜意,知道陛下心中还是在乎她的,没有真的对她生气。小声道:“陛下,臣妾真的没事。”
“虽然这些青紫看着吓人,但是多休养几天就好了……大哥小时候习武就经常会受这些皮外伤,都是臣妾给他送的药,真的没关系的!”
此时,江辰也检查完毕,确定没有大影响,才勉强放心,但脸色仍不算好看。周身环绕的冷气,让周围伺候的宫人都是暗自心惊。但正对着江辰的淑贵妃却是丝毫不惧,甚至还露出笑容,主动拉起将他的手。“陛下,臣妾知道您是心疼,但是犯了错误就要认罚,就算臣妾是贵妃,这个规矩也要守!”
回握住淑贵妃的手,江辰落在在她身边,皱眉道:“那也过了!”
“不知者不罪,你会把这帮逆贼带进宫,说到底也是因为朝堂那帮老家伙天天用子嗣的事给你施压。”
“要不是他们多嘴,以你谨慎受礼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
人心天生就是偏的,即使江辰心中清楚是淑贵妃先犯了忌讳,却仍是忍不住为她开脱。按照他的性子,若是犯下此事的是宫中其他妃嫔,只怕这会全家都已经被压到帝京郊外的行刑场了。听出江辰言语中的偏袒,淑贵妃欢喜之下甚至连膝盖都不觉得疼了,双眸之中柔情似水。轻声道:“陛下,臣妾现在好开心啊。”
“犯下这么大的错,您不但没有严惩臣妾,还……”她俏脸泛上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了几息,才再次出声。坚定道:“但臣妾毕竟是您的妃子,代表着皇室的脸面,必须要给百官,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臣妾回来的路上,从徐统领处得知了这些逆贼的丧尽天良的罪行……想到臣妾亲手把这样的危险引进宫,臣妾就觉得无颜见您。”
看出淑贵妃的懊悔痛苦,江辰心中一动,正想出声安慰,却被淑贵妃捂住了嘴,不由挑眉。“陛下,臣妾还没说完。”
对上江辰的疑惑目光,淑贵妃深吸一口气道:“其实,除了这些,更让臣妾难受,深觉愧疚的,就是那些受害的女子。”
“只要一想到那些正值妙龄,被家人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孩们惨死在这些人手中,甚至被做成,做成虫人,抛尸野外,臣妾就心痛!愧疚!”
“这次若是没有您的外出微服,这些人短时间内必然不会被发现……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用虫蛊之术取得臣妾信任,仗着臣妾的名头胡作非为!”
“让这样的人享受荣话富贵,臣妾,臣妾真的对不起那些枉死的少女!对不起她们的家人!”
说着,淑贵妃眼中闪过痛恨,后怕,愧疚……种种复杂情绪。若是真的给这些人做了保护伞,她真的死都不会瞑目,也无颜面对徐家列祖列宗!“所以,臣妾这一跪,不仅是为您,更是为了那些少女!”
闻言,江辰眼中怜惜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