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 此时的蓟县也已经是冰雪消融,一片春意盎然。 到处都是抽着青芽的小草和青枝。 长城内外也是都是无边草色,好似也预示这个时代的春天也来了。 蹲守在蓟县三个月的魏忠贤,此刻也终于迎来了回归京师的时刻。 魏忠贤很激动!因为这次不不光是他回去,他还带了一份天大的功劳和一个美丽的消息。 魏忠贤整理了一下这三个月来所有审讯和刺探来的情报后,他终于也踏上了回京复命的归途。 这三个月里,魏忠贤在蓟县内外来回忙碌,抓了不少人,也查了不少人,这一次他也算是成功打响了他作为一代阉竖的响亮名头。 蓟县周边的官员对他可谓是又畏又恨,认为魏忠贤不过就是一个得了势的狗太监!仗着皇太子的龙威在蓟县为非作歹,残害忠良,残害良民。是一个十足的太监反派人物。 但是,魏忠贤却不在乎,他居然乐在其中,喜欢这种暗地里查实他们的罪证,然后,得意洋洋的刑讯审问这些平时高高在上铁骨铮铮自诩正义的清流之士。 他觉得这才是他人生的意义。 魏忠贤做完这些之后,他马不停蹄的就回到京师。 到了京师后,他风尘仆仆的直奔慈庆宫而去。 朱常洛听到魏忠贤到了慈庆宫,他立刻就让人宣召了魏忠贤。 “主子,奴才回来了。”
魏忠贤看到三个多月不见的朱常洛,他竟然眼红了一圈,好似要哭出来一般。 朱常洛看着魏忠贤这般神情,他也软语安慰道:“蓟县的事情辛苦你了。”
说罢朱常洛就端起自己案上的一碟点心,“先吃点东西,歇口气再说。”
魏忠贤看到朱常洛居然要赐给自己食物,一时间他竟然激动的难以言喻。 这对于魏忠贤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恩赏。 魏忠贤砰砰砰猛的磕头记下,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额头通红。 “奴才何德何能让主子如此赏赐,奴才不敢。”
魏忠贤呜呜的哭着,好似一个摇尾乞怜的小狗。 朱常洛看着魏忠贤的表现,他说道:“这次蓟县的事情你是有功的,孤自然要赏你。等你吃饱了,有力气了就好好与孤说说这三个月来的情况。”
魏忠贤含着泪嗯嗯两声,然后狼吞虎咽的吃着朱常洛赏赐的点心,好似这点心就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让他忘了礼仪。 待到魏忠贤吃完后,朱常洛又让小太监给送了一杯水。 魏忠贤牛饮了这杯水后,才好像又突然恢复的正常,对着朱常洛不好意思的请罪道:“主子,奴才失仪了,请主子责罚。”
朱常洛笑道:“无妨无妨,说说蓟县的事情。”
魏忠贤回道:“是。”
然后就开始讲这三个月来的收获了。 一开始的时候,魏忠贤按照布日固德提供的情报开始暗查范家的情况。 结果这一查还真不得了。 这个范家在张家口的生意做的是真的大,不仅和辽东诸部,而且还和漠北草原上的鞑靼等部都有生意往来。 一直都在偷偷的贩卖粮食和盐铁等朝廷明令禁止的走私品,更甚者,他们居然还能走私火器! 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情! 于是,魏忠贤就决定按兵不动,慢慢的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去查到底是谁把火器倒卖给了范家等胆大妄为卖国求财的蛀虫。 结果这顺着一查也是惊人! 惊到了魏忠贤都兴奋的睡不着。 他这一查居然查到了昌平镇的总兵头上,而且,这个总兵的背后居然还有一位同流合污的巡边御史。 查到这些之后,魏忠贤激动的几乎是脑门充血。 他果断的请示了朱常洛,然后就秘密逮捕一批关键人物,押了起来,开始秘密审讯。 现在审讯也告一段落,他也拿到了确凿了证据,于是,他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京师,请示朱常洛要不要收网。 朱常洛听完魏忠贤从前到后,事无巨细的禀报后,他也严肃了起来。 大明边关的溃烂比朱常洛想象中还要严重,居然都有总兵和巡边御史参与其中了。 这简直就是烂到了骨子里,如果,朱常洛对此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这大明准没救了。 朱常洛看着目光急切,立功心切的魏忠贤,他静静的说道:“可以收网。不过,要收的光明正大,让人无话可说!你去把余继登找来。”
魏忠贤听到朱常洛要找余继登来,他愣了一下,没明白朱常洛的意思。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奴才,魏忠贤是从来不会质疑主子的决定,他立刻就去了都察院将余继登找了过来。 余继登听到朱常洛宣召他,他也很是惊讶。 自从他被朱常洛升调到都察院任右都御史掌反贪署后,朱常洛就没在召见过他。 这次,不仅召见了他,而且派的还是皇太子身边最有权势的太监之一魏忠贤亲自来宣。 可见,这次肯定是出了一件不小的事情。 余继登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随着魏忠贤就到了慈庆宫中。 到了慈庆宫中,余继登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臣右都御史余继登参见殿下。”
朱常洛道:“平身。”
然后,朱常洛问道:“顺天府的差事做的怎么样了?”
听到朱常洛这么一问,余继登就知道朱常洛问的其实就是顺天府境内的反贪工作。 余继登立刻回道:“禀殿下,这段时间臣一共查处了一百六十件贪污渎职案件,处置了五百七十六人。其中有品级者一百八十二人,从四品官员三人,五品官员十五人,从五品官员二十七人,六品官员三十五人,从六品及以下一百零二人。”
听这个这个数据,显然,余继登比董其昌适合做这个位子。 朱常洛笑道:“你这差不多要把顺天府基层官员给抓光了呀。顺天府尹房守士没找你拼命吗?”
余继登道:“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此蛀虫,臣都是按照国法纲常来查办的,绝无冤枉一人,错抓一人。房府尹对此也无话可说,他也支持臣的差事。”
朱常洛拊掌道:“好。好一个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余卿能这样想,实乃大明之福。孤让你掌都察院和反贪署果然没有找错人。”
余继登道:“这都是臣应该做的,不敢担殿下如此夸奖。”
朱常洛笑道:“孤一向赏罚分明,你有功孤要赏,有过,孤也要罚。功过相抵这样的说辞在孤这里是说不通的。所以,这次孤要先赏你,再罚你。”
本来一脸严肃的严肃的余继登愣住了。 余继登梗着脖子道:“臣何罪之有?”
朱常洛伸手压了压,“等孤先赏了你的功再说你的过。”
然后,朱常洛就让孙暹拿出了一份拟好的旨意宣读。 “余继登听旨。”
“臣余继登听旨。”
“奉天行道皇太子制曰:余卿自任右都御史兼反贪署职责以来,刚直不阿,察据有实,肃清京师宵小之流有功,着迁为左都御史,领双俸。钦此。”
余继登没想到朱常洛给了他这么大一个认可,不仅给他升了官,还是赐了双俸。 在余继登的记忆里,大明官员好像没谁领过双俸的。 由此可见,这份殊荣是真的不小。 “臣余继登领旨谢恩。”
余继登大拜于地,向朱常洛谢恩。 朱常洛道:“功,孤已经赏了,接下来就是过了。”
朱常洛示意孙暹,孙暹立刻取出了第二份旨意。 “余继登听旨。”
“臣余继登听旨。”
余继登老老实实的又跪在了地上。 “奉天行道皇太子制曰:余继登自任左都御史以来,驭下不严,识人不明,不能察辩忠奸。致使宵小之徒弄权卖国,联系贱商,危险社稷。着罚俸三月,以示警戒。钦此。”
余继登猛然瞪大眼睛,看着端坐在高处的朱常洛,他激动道:“臣冤枉啊。”
朱常洛道:“把这份卷宗给他看看,让他心服口服。”
孙暹道:“是。”
然后,孙暹就像一个球一样从朱常洛身边滚到了余继登身前,将魏忠贤带回来的一份关于巡边御史勾结昌平总兵倒卖火器走私盐铁粮食的供词给了他。 余继登快速看了一遍,吓的脸色惨白。 他抬起头不敢相信的问道:“殿下这是真的吗?”
朱常洛道:“怎么?孤还能骗你不成?”
余继登猛的俯身叩首,“臣失察,臣死罪!”
朱常洛道:“好了,孤已经罚过你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你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孤,给朝廷一个交代。这件事孤很重视,不论最后查到谁,孤都不会姑息。希望你能将孤的话放在心上,不要做一个害怕得罪人的贰臣。因为,孤会一直盯着这件事的。”
朱常洛最后的语气冰冷无比,不知道是对余继登的提前警告,还是对这件事背后龌龊的痛恨! 余继登立刻回道:“臣一定会严查此事,给殿下一个交代,给朝廷一个交代。若臣有半点徇私隐瞒,请殿下诛臣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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