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叫你什么吗？”

宋芷澜一怔，回想起在荔雪湾餐厅第一次见到孩子的场景。是了，第一次见面，这小鬼就叫了她“妈妈”。彼时她还以为是孩子认错了瞎叫的，现在看来……却是在那个时候孩子就已经给她传递了信息。是她……没有立刻认出来，这小家伙是她的孩子。看着宋芷澜的神情炀炀便猜到她已经想起来了。小家伙揉捏着宋芷澜的手指，低声说道：“小的时候别人都有妈妈就我没有，所以我就问过爸爸我的妈妈去哪里了。可是每次我问这个问题爸爸都会生气，而且生完气之后还会自己一个人坐着发呆，看起来非常难过……慢慢的我就不敢再问了。可是我还是很好奇我的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她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里……”听着孩子稚嫩的话语，宋芷澜心中一阵阵的抽痛，她不自觉握紧了孩子的小手，似是在一遍遍确认此刻孩子就在自己的眼前。“后来有一次，我趁爸爸不在家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结果在他书架上的一本书里看见了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

宋芷澜一怔，一种预感在脑海中油然而生。似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一样，小家伙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缓缓道：“妈妈，照片里的人是你。”

宋芷澜呼吸一紧。“我一开始特别好奇照片里的漂亮阿姨是谁，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我想，能被爸爸这么珍视地放在书页里，一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于是我便知道，照片里的人应该就是我的妈妈。”

说着小孩子咧开嘴笑了，“看来我猜对了。”

宋芷澜完全怔住了。所以……第一次见面他就叫她妈妈，是因为看见过那张照片？顾斯珵把她的照片……夹在了书里？虽然听起来很像青春文学里校园男主角才会做的事儿，但不可否认的是，顾斯珵对她的感情，或许真的要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宋芷澜知道自己的内心早就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坚定了。她知道，自己重新回到顾斯珵身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解开误会重新相爱，所有人都以为是这样的，或许也包括顾斯珵。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的。她在利用顾斯珵，利用他的权力和势力帮助她报仇，然后……在最后一刻，给予他致命一击。她是为了毁灭他，才要接近他的。她从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因为顾斯珵并不无辜。可这些都是建立在他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这一基础之上的。如果这里面牵扯了太多的感情债，那么到了最后……该如何能算得清呢？逛完超市后宋芷澜便带着炀炀回了家。车子到楼下的时候接到了一通来自于肖奕弘的越洋电话。宋芷澜想了想，便也没避讳炀炀在车里将电话接通。因为她跟肖奕弘之间交流说的也是英语，小孩子就算听了也听不懂。“Henry。”

宋芷澜将手机放到耳边。“给你打电话不是问工作。”

男人操着一口正宗的英伦腔，声线低沉悦耳，“今天Sean跟我说了你的事，他很难过也很痛苦。”

宋芷澜愣了下，心想肖奕安应该是知道了她的事，也不知道穆清是怎么跟他说的。“嗯。”

她应道。“Ashley，你竟然跟顾斯珵有个儿子？”

男人的声音透露出些许烦躁。“是，我也是这次回国才知道的。”

宋芷澜用同样的英伦腔英语回道。“所以你就跟顾斯珵复合了？”

“算是吧。”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没有。”

顿了顿，“您放心，我会履行我们的约定，这与我的私事儿不起冲突。”

“最好是。”

男人淡道，“我之所以力排众议将资历浅薄的你推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你对于我入驻华国版图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Ashley，不要让我失望。”

“您放心。”

“Ashley，既然你的孩子在华国，那这是不是代表，你不会再跟随我了？”

宋芷澜一顿，斟酌词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是帮助你顺利进驻华国，从世嘉嘴里抢下来一块肉。约定结束，我想我就是自由的了，是吗？”

男人轻笑：“自然。”

“我会跟随我的儿子。”

男人沉默了片刻：“我想我会很难过的，毕竟你确实是个得力的助手。”

宋芷澜笑：“多谢您的夸奖了。”

“Ashley，真难想象你作为母亲会是什么样子……记得帮我跟小家伙问个好，回头我会按照华国的习俗给孩子包个大红包。”

“谢谢。”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关于你和Sean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但我那弟弟是个死脑筋。如果你搞不定他就跟我说，我立刻让他回国。”

宋芷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舒出：“好的。”

挂掉电话后宋芷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每次跟肖奕弘说话她都觉得紧张，这个人实在是太阴晴不定了，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妈妈，我饿了。”

身旁的小家伙忽然出声。宋芷澜一瞬回过神，连忙把手机揣起来，笑道：“走，这就回家做饭去。”

母子俩乘坐电梯回了家，然而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了立在她家门口沉默地望着地面的肖奕安。宋芷澜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奕安？”

肖奕安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然而目光扫到她手里牵着的小家伙，双眸又暗淡了几分。他强撑着对孩子笑了笑，挥挥手：“你好啊小朋友。”

孩子软软地回了一句：“叔叔好。”

宋芷澜能看出来肖奕安状态不太好，她在心内默默叹了口气，轻拍孩子的后背：“炀炀先进去，妈妈跟叔叔说两句话。”

炀炀乖巧地点头，进门前又看了眼肖奕安，然后才把门关上。而就在同一时刻，他拿出了小书包里的儿童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男人的声音在听筒里响了起来：“喂？炀炀。”

“爸爸，有个长得特别帅的年轻叔叔在家门口跟妈妈说话，你快点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