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中选择。因为白色代表敌方,而敌方中毒的人,朱邪玉麟刚刚得知,就是黎阳。己方的话……朱邪玉麟摸到那颗显得格格不入的紫色珍珠,在边缘摸到一个小小的突起,用力按住,果然,珍珠打开,里面是一张柔软的布片。折叠起来只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但是完全展开,却是一张长方各五十厘米的布。布上用密码写着:暮云卿、以及留在军营的八个影子营中毒,蒋乐河失踪,欧阳皓月没事。信的空白处,又用更小的字体,将西北军最近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朱邪玉麟在桌上找了把毛笔,将布片反过来,写了一些话,又放回紫色珍珠里面。朱邪玉麟将珍珠项链的链子解开,将四种颜色的珍珠重新排布。唉,怎么她一不在西北军,军中就出了这么多问题呢?她留下的人也不是窝囊废啊,这么容易就集体中毒了,又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个个的,笨死了啊笨死了。还不如扔到草原去喂狼呢。等等。朱邪玉麟把玩珍珠的手停了下来,蒋乐河在草原搜集信息呢,算算时间,他应该还没到可以回来的时候。也就是说,蒋乐河是在草原失踪的。根据信中所写,暮云卿中毒也是在接到草原传来的消息之后。可是也不对啊,暮云卿总不会把那八个影子营轮流派去收信吧?怎么会八个影子营都中毒了呢?朱邪玉麟有点想不明白,又重新将那张布片巴拉出来,添上几个问题之后,走到窗边,在那个小小的窟窿边上,三长三短地敲了两遍,直到窗户的另一边传来轻轻的震动。她轻舒一口气,将项链折叠起来,一点一点透过那窟窿,送了出去。还好,暮云卿留下的暗桩并没有全部被除掉。朱邪玉麟回到床上的时候,有些庆幸地想。只是,在窗外接住了那串项链的人,却看着屋内摇曳了一会儿就灭掉的火光,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呵呵,朱邪玉麟姑娘……希望您不会让风炎将军失望。”
他看着手中的项链,轻笑一声,转身,快步走入黑暗。日子就在暮云卿通过暗桩和朱邪玉麟不断联系中悄然过去,很快就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暮云卿和影子营身上的毒解开了,军医也离开了西北军,继续他行走天下的旅程,而蒋乐河依旧没有消息,欧阳皓月暂时代替朱邪玉麟,训练影子营。草原来的那些蛊师,已经逐渐取代了燕公公,成为了催熟她的主力。现在的每一天,对朱邪玉麟而言,都是煎熬。因为朱邪玉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却逐渐丧失身体的控制权。也就是说,她必须要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做着自己完全陌生的动作,那种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灵魂出窍。朱邪玉麟有的时候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茧,而里面有什么,正在蠕动、挣扎,充满怒意地想要冲出来。这天,一切都结束之后,黎阳照旧出现在朱邪玉麟面前,只是他的身体似乎变差了很多,脸色也不是很好。黎阳头一次主动坐下来,看着朱邪玉麟,道:“燕公公今天对蛊师大发雷霆。”
朱邪玉麟忍不住笑出来:“你说一个太监大发雷霆?”
黎阳皱起眉头:“我没有和邱明接触,蛊师是燕公公找来的,他们不可能对我下手。唯一的可能,就是你。”
朱邪玉麟耸了耸肩,像是不在意,又像是不相信:“我听说,军营将领很快就有有大的调动?”
黎阳的眉头皱的更紧:“你又在探听军营机密。朱邪玉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人更想除掉你?你知不知道,陆彭旭今天在集会上已经提出要毁掉你的五感了。”
“我记得要养出她的条件,是你。我也记得陆彭旭曾经说过,她的宿主,可以不止一条命。现在想想,究竟是一个人不止一条命,还是两个人不止一条命?”
黎阳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缓缓站起来,面无表情:“你想太多了。”
朱邪玉麟本来想要抓住他的,奈何手上的力气已经减弱不少,因此只是指尖划过黎阳的手背,不过就是这样的碰触,也让黎阳停了下来。朱邪玉麟看着他,忽然轻叹一声,道:“距离她成熟,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吧。万一我的猜想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黎阳本来以为朱邪玉麟会说别的事情,没想到却是这句话,心中一时有些憋闷:“我的事,燕公公比你要清楚得多。你以为我连谁对我真心谁是虚情假意都看不出来吗?”
朱邪玉麟抿了抿嘴春,没有说什么,看了他一会儿,闭上眼睛:“出门的时候,记得帮我把烛火吹灭。”
朱邪玉麟的身体急剧退化是在最近这五天,她甚至就连下床都有问题。可是朱邪玉麟的神情还是那样,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除了只能接受密信而不能回复这一点让她有点不爽之外。黑暗中,熟悉的窗户敲击声再一次响起,朱邪玉麟屈起手指,在床沿上也跟着敲了敲,窗户的动静停顿了一会儿,门忽然被打开了。那一瞬间,朱邪玉麟几乎要被吓得呼吸停止,只是那种气息很是熟悉,才没有让她跳起来攻击——好吧,力不从心地攻击。黑暗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做影子营打扮,小心关上了门,正一步一步走近大床,并且还时不时发出轻微但绝对不容忽视的冷笑。就在他站定在床前,高举双手,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朱邪玉麟忽然睁眼,用有点无奈的语气道:“暮云卿,你适可而止一点。”
难得玩性大发的暮云卿,一下子被拆穿了把戏,也有点讪讪的,飞快从贴身的兜里取出来一件东西,塞进朱邪玉麟的手中:“我只是来看看。”
那是一个小瓷瓶,还带着独属于暮云卿的淡淡的体温。朱邪玉麟将它握在手心,摩挲了两下,重新将视线集中在暮云卿身上:“我的影子营呢?”
暮云卿道:“难道我还比不上你的影子营?他们可是我带出来的兵。”
朱邪玉麟这下皱起眉头来了:“我就不追究你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把我送到处月部军营来,可你也不能眼巴巴地以身犯险!她还有大概十五天才能成熟,你就算要来也应该在那个时候……”“我不是担心她。”
暮云卿坐下,将朱邪玉麟冰冷得有些麻木的手抓着放进自己的怀中,心口滚烫的温度让朱邪玉麟一激灵,面上有些不解。暮云卿道:“朝中出了点事情,辰家受到了打压。现在,真正能够被辰家彻底掌握的,只有西北军了。”
朱邪玉麟皱着眉头,安静地听他说。今晚的暮云卿很奇怪,要不是气息还是朱邪玉麟熟悉的那个人,朱邪玉麟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谁别有用心假扮的了。暮云卿垂下眼睑,黑暗中,刚好看见朱邪玉麟那双永远水润温柔的眼睛,忽然轻笑一声,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声音微微沙哑:“你这么看我,我会以为你在同情我。”
朱邪玉麟皱起眉头,不过倒是没有反抗他,只是道:“你不需要这种软弱的情绪。”
暮云卿微微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你猜现在西北军是什么情况?”
朱邪玉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将自己探听、整理出来的消息说一遍:“西北军的情况不好的话,处月部军营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我不清楚处月部皇帝是不是真心想打这一场。他想换掉杜明月。我们和他交过手,平心而论,这个人的阵法能力都不错,只是运气差了点。根据处月部的武将情报,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人比他更合适和你对战。所以,只要杜明月被换掉,不管处月部最后有没有得到她,都不可能打赢你。”
暮云卿道:“原来不是同情。”
顿了顿,他的声音染上了点点笑意:“是担心。”
朱邪玉麟被他笑得有些尴尬,整张脸也烧起来,无奈身体还不是很能行动自如,只能粗着嗓子道:“说正事!”
暮云卿俯下身,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小声一点,我是偷着摸进来的,万一被发现就糟了。”
朱邪玉麟倒抽一口冷气,想要怒瞪他,却发现眼前还盖着暮云卿的手掌,怒气一滞:“你遮着我干什么?”
暮云卿放开手,出其不意地在朱邪玉麟眼睛上吻了一下,撑着身子在她上方:“西北军现在是黎国最强的军队。”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也不记得发火了:“什么意思?”
暮云卿笑了下,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味道:“就在这半个月,所有朝中世家能拿得出手的精英,都汇集到了西北军。你说,西北军能不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