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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虞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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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终年黑暗,绝对零度,亦如虞渊。所谓绝对零度,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即是极寒。绝对零度,不是灭绝生灵,而是将生灵置身于白色荒漠之中,同时给予希望与绝望。此种折磨,比单纯的死亡,更容易滋生恐惧。“阿瑶还活着吧?”

魔王采薇站在大荒的入口,嗓音微弱。话音刚落,狂风呼啸,所到之处,凝结冰块。所幸,云阙及时拈起金系结界,堪堪避开这场短促的冰冻急流。接着,火红极光摇曳,转瞬即逝,应是有生灵魂飞魄散。“阿千妹妹,阿瑶若是魂飞魄散的话,将展现什么颜色的极光?”

采薇紧紧抓住三千的手,眼角含泪,状似癫狂,语调虚弱得不可听见。三千之前与甲级邪灵茹瑰大战,灵力尚未恢复,身子本就疲惫,又乍然听见招瑶的噩耗,一时间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只能任由采薇歇斯底里地追问,保持沉默,害怕自己说出什么混账话。云阙见状,先是轻轻分开采薇和三千,尔后边替三千揉着手腕上的青紫痕迹,边尽量维持冷静姿态,轻声道:“采薇嫂嫂,绝对零度不是什么禁术,就像虞渊一样,并非绝迹生灵。眼下,我们需要做的是提升战斗力和提高防御度,随时待命,守护六界。而不是苦苦等候,白白担忧,等与不等,其实结果没有区别。”

这安慰话,听起来刺耳,却是实实在在。云阙和三千已经陪着采薇在大荒的入口耽搁了数日。魔界需要采薇主持大局,妖界则是不可缺少三千,应当尽快折返。“阿千妹妹,换作是云阙,你会如何处理?”

采薇质问道。语罢,云阙望着三千,桃花眼儿僵硬,舍不得动弹。三千合上双眸,思量片刻,方颤抖着嗓音,老实答道:“返回青丘,设置城防,排兵布阵,直至大圣战结束,独自再入大荒寻觅。”

云阙听后,难掩失望,拒绝了三千伸过来的素手。“本王知晓。”

采薇低声道,不辨情绪。一句本王,表明采薇终究做出了选择。只见她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唯恐生出丝丝缕缕的留恋,反而打乱了分寸。“妖界还有宗棠,我和云阙可以再入大荒。”

三千喊道。她不敢告诉采薇,她与招瑶是龙凤胎,彼此存在感应。她感知到,一番彻骨寒,明明冷冻成冰雕,灵识却能够清晰地接收疼痛的信号,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告诉他,尽早回家。”

采薇没有停留,掐了传语诀。待采薇离开,砰然一声,原来是三千晕倒在地。云阙正赌着闷气,悄悄地瞅了一眼又一眼,想要假装三千是在博取同情,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蹲下身子,将三千揽入怀里。结果,他差点下意识地松手。冷,寒冷,极其寒冷,三千的琉金龙珠怎么开始结冰。云阙有些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吻着三千,过渡暖意。“云阙,别怨我好不好,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三千凭借本能贪婪地汲取温暖,灵识反而越发模糊,竟是脆弱得滑落冰凉的泪滴。“没怨你。”

云阙柔声道,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三千的唇瓣。有点酸楚,有些苦涩,唯有细细品尝,才能咂摸出清甜滋味。罢了,就让三千好好休息。寻觅招瑶的重任,交给他云阙即可。思及此,云阙掐了缩小诀,将三千贴在胸口。起初不适宜这股寒凉,冷得上蹿下跳,暗暗后悔自己最开始为何不修习火系法术。不过,初入大荒,迎面而来的孤冷,教云阙打起寒颤。云阙灵机一动,拈起森罗万象之木系法术,召唤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颗璀璨星光,照亮大荒。不得不惊叹,如今的大荒,极寒也极美。连绵不断的雪山,蜿蜒曲折的冰川,被生灵呵出的云雾所环绕,分割出一座座岛屿,配上或深红或浅绿的小岛,远远胜过昆仑。“云阙,去灌灌的栖息地。”

三千勉强撑起丁点清明灵识。灌灌,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游禽,人形鸟嘴,爱吃磷虾,生有翅膀,不会飞行。它吃饱喝足,就会发出类似灌灌的音调,因此得名。“三千,这里是大荒,不是虞渊。”

云阙犹豫不决。大荒有洞府无数,包容了穷凶极恶之徒。虞渊则是岛屿林立,安居着奇奇怪怪的生灵。从虞渊到大荒,相隔甚远,几乎绕过一个六界。“六界相通。大荒可以成为虞渊,虞渊也能够取代大荒。眼前的大荒就是虞渊。”

三千轻声道,尔后吻了吻云阙的胸口,沉沉睡去。于是,云阙拈起见血封喉之金系法术,打捞了磷虾。这见血封喉,最引以为豪的就是神速。奈何沦落到虞渊,蜕变成龟速。云阙消耗大量灵力之余,又拈起枯木逢春之金系法术,召唤出一只小竹篓,盛放满满的磷虾。半炷香后,他抱着磷虾,轻松寻到灌灌的栖息地。灌灌喜欢群居,没事就吃磷虾、展歌喉。恰巧,一群唱累了的灌灌,嗅到磷虾的香气,扑腾着燕尾翅膀,摇摇摆摆地奔向云阙,模样甚是憨厚可爱。云阙向来幼稚,借助磷虾,逗弄半晌。直至萨摩耶犬阿忠衔着一株业火莲,出现在他的视线。“云阙,是招瑶哥哥,一定是招瑶哥哥!”

三千猛然苏醒,从云阙的胸口扒拉着跳下来,掐了放大诀,回归原有的身高,欣喜万分。“三千,这萨摩耶犬曾经活剥过招瑶哥哥的皮囊,又怎会冒着生命风险而救助招瑶哥哥呢。况且,招瑶哥哥的真身乃九尾白狐,纵使勉强保住残魂,那也应当化为原形,与这株业火莲可是不沾边的。”

云阙恼道,小山眉皱起,桃花眼冷凝。三千听后,猛然记起,云阙尚且不知阿忠已经去邪化这事。她托着下巴,反复思考,企图琢磨出一段圆满的说法。蓦然,业火莲从阿忠口中挣扎出来,在雪地上滚了一圈,清洗干净口水后,就直接钻入三千的袖口,散发熟悉的冷香,令云阙气得跳脚又不敢破口大骂。这副臭德性,拽得跟亏欠他一座金矿似的,必定是招瑶。算了,大舅子得罪不起,他云阙读过许多话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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