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队第四小队队长,高铭,高大的高,铭记的铭。这是我的队友。”
队长做了介绍。而常安和林晓月辨识出对方后并没有相认,常安紧张起来,如果林晓月暴露她的身份,她得做好反击的准备,这样想着,常安挡在了莫非面前。林晓月保持沉默,她并不是那种挑事的人,而且,常安对于她还有点恩情。常安对于高铭的询问坦然对答,对于“这里的青壮年呢?”
“你们怎么活到现在?”
这种问题,她选择保持沉默。莫非询问了他们的基地,明白了那就是几天前发生内乱的地方。据高铭介绍,也许两个星期前是发生了一些内斗,但是如今基地正在重建,新的掌权者正在试图为大家营造一座安全之所,他们很愿意为野外的幸存者提供庇护。“冬天快要来了,曾度过这个季节的人都知道那有多难过,你们这么几个女人孩子,肯定生活不了……”高铭的眼神忍不住多打量常安的脸蛋,“这也是一个俏佳人嘛,那小皮肤嫩的……”他内心不无猥琐地想着,同时嘴上说着道貌岸然的话:“我想你们都遭遇过不测,我为此表示悲痛。我们基地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存在,大家可以共同劳动,建设家园,老人孩子都可以有合适自己的工作。我们的领导者曾是军校的副校长,拥有大校军衔的高远山,噢,顺带一提,他也是我父亲。”
两个女孩眼里充满了希望,急切地询问高铭:“那,女人在哪里能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有能力,女人可以发挥和男人一样的作用,我们没有歧视!”
高铭侧身让林晓月走到眼前,介绍她:“这是我的队员林晓月,优秀的战士,不但脸蛋漂亮而且身材也……不是,作战能力也很优秀,她凭实力得到大家的尊敬!”
常安:你刚才好像说出了挺下流的话?两个女孩道:“可是我们这样的,还有别的工作吗?”
“当然有!”
高铭道:“希望基地会给每一个人生存的机会,这是我们建立基地的最初宗旨。”
他无不骄傲的说:“现在医院里正缺人手,食堂也缺勤杂工,专业的人士会指导你们工作……”高铭的保证已经让两个女孩心动了,雷泽也跃跃欲试。“我们还有少年学校,”高铭看他,“有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孩子,有很多孤儿,那你们可以一起交流,练习射击。”
常安问莫非:“你怎么看?”
莫非握着她的手说:“姐姐想去吗?”
他眨了下眼睛,意思是:那里有很多吃的啊。常安看懂了他的意思,禁不住叹气:“的确是,但是得小心点,肯定存在危险的。话说,你也该和同龄人交流一下,那里也许能提供不错的成长环境。”
此时常安的脑袋里并没有考虑太多,她长期以异族的身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转移到人口更多的环境所带来的变化和危险,她还并没有经历过。一行五人都表示愿意加入希望基地,高铭满意地点头,带着众人上了军车,然后开车驶往希望基地。林晓月和常安坐在同一辆车上,她手里抱着枪,转头对常安低语:“你确定要去?”
常安点点头。林晓月接着道:“我没想到能再遇见你,你变了很多。看上去和正常人没区别。”
常安道:“嗯,谢谢夸奖。”
林晓月咧嘴一笑:“我挺好奇,你这一年来怎么过的,不是还吃……?”
常安道:“也有别的。”
林晓月没打算再问下去,她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后座几人,一个半大的男孩,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正在好奇地观察车内设施,一个男童,正在警惕地打量着她,而他的手亲密地握着常安的手指。“这是……?”
“我弟弟。”
“哦,之前的吗?”
常安没回答。林晓月自作主张地认为这是她变成丧尸前的亲人。“不介意的话,我给你点劝告,”林晓月对后座的常安说,而驾驶座上的男队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林晓月说道:“那里真不适合你待,我是说,希望基地建设的很好,有士兵把手,每个成员的身份都记录在案,那里有上千人。”
意思是,在看管甚严的人类群体中,常安是得不到吃食的。常安点点头:“到时候再说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莫非握紧常安的手指,问她:“你们认识?”
“是,以前的朋友。”
“姐姐……还有很多我不了解的过去呢?”
“当然啦,”常安笑:“其实,也没有多少吧。”
常安想起了张力科,想起了他那无奈的,充满妥协意味的笑容,挥之不去的印象。车辆快速驶过老旧的公路,碾过枯萎的杂草一路前行,车窗外的白桦、栾树、叶女贞和银杏树呼啸而过,一课白杨穿透柏油路扩张它的领土,枝桠肆无忌惮地生长到路中心,被车辆触碰后叶子纷纷扬扬的抖落。隐约的丧尸吼叫声从远方传来,两只游荡者冲到马路中央被车辆撞飞,车玻璃上留下了黑色的血迹,高铭骂了一声然后打开电子除雾把血迹抹去,这一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行进。军车的坚固程度使人放心。林晓月打开电台放起歌来,她蛮愉快地随着歌曲哼唱,带有摇滚调的乡村风盈满车内。“来吧,我亲爱的人,抹去咸涩的眼泪啊,我们有伏特加和巴雷特,我们不必再恐慌,来吧,我亲爱的人,抹去咸涩的眼泪啊,看夏天暴雨淋漓,冬日大雪纷飞,而我们不必再恐慌来吧,我亲爱的人,我们都曾颠沛流离,我们都曾痛失所爱,一无所有啊却无所畏惧,而我们不必再恐慌来吧,我亲爱的人啊,在枪林弹雨中欢笑吧,在废墟上重建家园来吧,无所畏惧的人啊,即使面对死亡又怎样,我知道你永远心存希望……”至此,常安在末日已经生存整整十八个月,由最初的懵懂到如今的明确,记忆在几个月前逐渐清晰起来,在现实和睡梦的交叠中她看见了平安世界不曾有的杀戮,而自己也成为这杀戮中的一员。她活在2018年,灵魂却在2068年游荡,独自穿越半个世纪的时光,这是完全违反常识,甚至违反世界运行规律的事情。她试图思考其中的缘由,而结果一无所获。也许这并不是那么重要,如果她到来了,那么她已经到来,并且成为了全新的自己。而且,这种感觉还算不错。“如果末日确实到来,”她想,“那么就让我成为这末日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