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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海底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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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载着旅客们在海底高架桥上安静地穿过,它的运行要比空天飞机平稳得多。磁浮列车的速度尽管很快,但是仍然和飞机有差距,所以基米和露娜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在初始阶段,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列车在向下运动。这是通往海底的必经过程,所以露娜并没有感到意外。让她觉得不满意的是基米选择的出行时间——封闭的隧道外壁采用了全透明材质,设计者有意让乘客们体验这段奇妙的旅程。但是在夜间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片黑暗,仅仅隧道内壁的灯光可以照亮外部很小的一片。对于好奇的旅客来说,那萤火虫般的淡蓝色灯光不过是杯水车薪。“下潜”了一段时间之后,露娜透过暗淡的光线,察觉到列车驶入到地下。原来所谓的海底高架桥仅仅存在于刚刚入海的一段而已。接下来他们就不得不在地洞里度过剩下的旅程。露娜盯着外面的隧道内壁轻轻摇头:即使什么都看不见,海中的旅行也比在地底下好得多。她盯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端坐在座位上。“原来这也只是普通的海底隧道。”

她小声嘟囔。“哦?”

基米隔着耳机还是听到了露娜的自言自语,他把硕大的包裹式耳机退到脖子上,然后睁开眼睛把目光指向窗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海底高架桥,不过在通往海底的过程中会有一段路程在大陆架之下——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从这个老鼠洞里出去了。别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认为露娜你最好去问问那些这么设计路线的家伙们。”

露娜看着基米,她很想眨眼,可是却发现没有眼皮。基米描述的设计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这肯定不是为了让乘客有特殊旅行体验才如此。“很奇怪。不过既然在大陆架就已经深入地下了,为什么剩下的部分不继续这样呢?”

“因为这样更安全。”

基米的回答很果断,“尽管我们现在几乎可以上天入地,可是面对很多自然的力量还是无能为力。比如我们现在搭乘的列车就有可能遭遇到剧烈的海底地震。如果隧道完全从地下通过或者沿着地表铺设,那么就可能像根面条一样被扯断。这可不是在陆地上,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没有生还可能的。而位于海中的高架线路——基本上可以避免这种情况。按照官方的说法,下面的每个梁柱间距20公里,即使中间有连续三根梁柱断裂,隧道仍然可以安然无恙。而且据说这个车体禁受得住六千米的水压,在紧急的时候隧道会向上开启……”基米说着,抬头将信将疑地望向头顶,“列车会像泡囊一样慢慢浮到海面上去。幸运的是,到现在为止这条线路还没出现过什么岔子。”

“啊。”

听过基米的解释,露娜也不自觉地仰头看车顶,“大概明白了,看来我们还是很安全的吧。”

若不是露娜注意到外面声音的细微变化,她根本没办法察觉到列车已经运行在海底。如果可以看得见列车从大陆架中驶出,就会觉得它进入了一片不着边际的空间。但是在几公里深的海底,只有持续不断的黑暗。隧道外壁两侧的蓝色光带孤寂地延伸到远处,直至消融在混沌般的黑暗中。这里的黑暗同露娜在太空的感觉完全不同——那里并不是真正的黑暗,星星点缀在纯黑的背景上,各色光谱充满空间;而此时此地纵然存在着真正的生命,也只能带给人一股压抑的死寂。露娜朝车窗外盯了几分钟,但是除了那条光带,她只能见到车窗上反射出身后车内的情景。这片海水静默地保护着它的子民,用自己的方式婉拒了这些匆匆过客。最后,露娜摆正身体,把头靠在椅背上。海底的旅途渐渐变得无聊,但是她现在不想强迫自己去思考什么。瞟一眼基米,他闭着眼睛在听音乐,一动不动,有可能已经睡着了。露娜再次抬起头看向车顶,那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时候她记起了他们这次旅行的终点——亚特兰蒂斯。从线路上来看,那似乎是个神奇的地方,一座在海底的城市。不过要在这么一个深处水下的地方发射探测火箭,实在让露娜想不通。即使它所处的纬度非常合适,但是几公里的海水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阻碍,这分明就是自讨苦吃的行为。她想问问基米这其中的原因,可是当她看到他歪着的头,就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还是多靠自己吧,这没有坏处。于是露娜摆弄起左边扶手上内嵌的计算机,等到它将一块半透明的屏幕投影到她面前,它首先显示出的是储存在本地的一些有关亚特兰蒂斯的简介,这些介绍非常粗略。露娜扫过几行之后摇摇头,所幸这里的计算机也可以接入网络,在那里可以找到的资料会详细得多。“亚特兰蒂斯……”露娜输入关键词,弹出的相关搜索结果非常之多。她在词条下面意外发现了其他的释义:关于古代亚特兰蒂斯的描述。那个属于过去的辉煌已经淹没在不可考据的历史中,只能引起现在的人们向往和遐想。但这显然不是此行的终点,他们将要到达的那座有着相同名字的城市,大抵是为了纪念人类祖先的伟绩吧。从对古代辉煌的追忆中抽身而出后,露娜的注意力转移到一开始的目标上。关于他们的目的地——亚特兰蒂斯——这座位于南太平洋深处的城市的信息详细的展现在她面前。城市始建于七十年前,历史并不长。这个最初为了解决人口爆炸而应运而生的项目在诞生初期显出一点简陋:规模远不及现在这般庞大,大部分资源还要依靠各个大陆的供给。不过在各方的努力之下,如今的亚特兰蒂斯已经发展成为了一座超级海洋都市。它凭借几座超大规模聚变反应堆实现了资源的自给自足:核能提供几乎无尽的能量被用于淡水和空气的合成,为城市提供电力。周边广袤的海洋和海底矿藏则为反应堆提供了充足的燃料来源。随着基础功能不断改进完善,亚特兰蒂斯又逐渐发展成为了地球上的科技前沿。它独一无二的位置是许多探索和实验的绝佳场所,使得很多设想得以更加容易的进行实际操作。特别是在十五年前它的“城市发动机”进行全面升级之后,这座海中之城的优势更加淋漓尽致的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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