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你们就一直在耍我了吧？”

上官镜雪把双脚放到沙发边缘，用胳膊揽住两条腿。闲聊的时光并不长。上官镜雪收拾好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之后把装备送回给简，就向基米和露娜告别了。按照她的计划，她要先去找奥兰多，然后立刻返回中央行政区。屋子回归了安静。基米横躺在沙发里，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耳机里传来的音乐渐渐在他耳边消失，他觉得自己飘浮在半空，被一团厚实的雾气包裹起来。“虽然事情过去了，可是还是满心挫败感。一个半机械反抗组织的消息渠道令人意外的深入啊。从头到尾被耍得团团转的反而是我自己。”

“应该是‘我们’”露娜平静的声音穿过浓雾，回应着基米的喃喃自语。她的身形随着声音变得渐渐清晰。她换回了人形身体，但是眼睛依然裹着厚厚的绷带。“我觉得没那么糟。至少任务已经完成了。半机械的事情，如果你放不下心，我们可以随后去调查。”

“嗯，没错，我们。调查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我要先想想怎么犒劳我的好搭档。”

基米从沙发上弹起来，雾瞬间散得一干二净，下午的阳光把屋子映得亮度恰好合适。“我想问个题外话。这次总算是同反抗组织有了直接接触。我觉得他们并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恢复正常的身体？在我看来这比躲躲藏藏还前途未卜要实际得多了。”

露娜的语气里满是疑问。她的搭档耸耸肩：“你总是喜欢这些复杂的问题。唔……该怎么说能简单一点儿呢。他们刚刚成立一个组织的时候，十有八九真的是想要团结起来给自己争取合理的权益。这时候它的规模和影响力一般会剧烈膨胀。可是后来呢？对于很多人来说，不向往权力只是因为没有尝到过它的滋味罢了。“之后是事情就是洗脑，后加入的成员都认为自己找到了归属，亲人——大家一起为了一个虚妄却美好的未来或什么共同的信仰‘奋斗’”猎人盘腿坐着，高举双臂伸起懒腰：“这么低的成本就可以控制一大票忠诚的部下。露娜你也可以去——试试。不过说实话，肢体再生手术真的不便宜。这次的任务我至少要干五票才勉强够那么一次。”

“唔。你的描述让我联想到红茶。”

露娜眨着左眼，“第一次喝过之后，就喜欢上它。”

“那玩意儿带来的欢愉感可比红茶强烈多了。而且让人永远都戒不掉。”

基米笑了笑，“而且，那是因为我的手艺，你才喜欢上红茶的吧。”

露娜撇嘴，她斜了自己的搭档一眼，转过身去没再开口。————————————————————————————夜里，基米和露娜坐在在公路高架桥的封闭罩顶部，望着下面无际的麦田。这是白天他们乘车经过时发现的，露娜当即决定在最近的站点下车，要回到这个再次让她兴奋的地方。完成任务之后的几天，基米就在露娜的要求下带着她在这座城市到处游玩。可是很快她就发觉这儿并不是个适合旅行的地方。初来乍到让人耳目一新，但是千篇一律的建筑和单调的设施让露娜很快就没了热情。她说有的时候甚至感觉像是不停在原地打转。直到他们发现了这片麦田和旁边的森林。月亮毫不吝惜地把温柔的光线洒满整个空间，把这个远离霓虹的地方晕染成一幅清晰而奇异的画面。基米和露娜身下的高架桥两侧各有一条淡蓝色光带平行着延伸到看不见的夜色里，居然也能和周围的环境毫无违和地融为一体。基米躺下来，南十字悄然映入眼帘。他注意到露娜在和什么人通讯，但是她很快就中断了连线，似乎是对方没有应答。“您呼叫的号码不在服务区……”露娜扭过头，嗡气嗡声地学着她刚听到的电子声。“看来给上官的生日祝福不能第一时间送到了。”

“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中更好啊。”

基米望着深蓝色的天空，“她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今天是二十二号吗？”

露娜点点头：“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

基米重新起身，他望向远处被月光和夜色染成微绿的麦浪，不自觉地挑起嘴角——你何尝不是呢，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