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抛起瓶子时，似乎没计算好时间，瓶口砸在手指上，瓶子随即被弹落在地，滚到她脚边。她看着脚下的瓶子，嘴唇抿成一条线——之前从没出过这种失误。不过无关紧要。于是她弯腰拾起它，迈出一小步把它装进盒子。————————————————————————————————————————————基米从卧室出来时，露娜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的眼睛是睁开的，说明这个小姑娘没在休眠状态。基米走近，她动了一下，转头看向猎人。“早安，基米。”

“早。”

基米打着哈欠回应。他的头发披散在背后，随着动作摆动，看上去乱糟糟。基米只在露娜旁边稍作停留，就快步走向卫生间。待到猎人洗漱完毕，露娜的早餐也准备了一半。基米上前帮忙，两人保持沉默，直到坐在餐桌前。“刚才的联邦早间新闻，有件奇怪的事情。”

露娜坐定后，视线指向对面的基米。“新闻里面也有能让你觉得奇怪的东西？”

基米用嘴撕下一块面包，边嚼边说，“说来听听？”

“中央行政区的自然灾害检测中心昨晚又遭到了黑客入侵，整个系统全部瘫痪。还有附近几个观测站，气象，地震监测——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露娜喝下一口水。她不喜欢牛奶，这白色的液体有种奇怪的味道。“新闻里面说目前正在紧急修复。这已经是最近的第三次了，我比较在意谁会做这种事情。我们在亚特兰蒂斯遇到的那群人？”

基米摇摇头，表情肯定得就好像他是特斯卡特利波卡的一员。“可以篡改宇航中心机库的控制程序，的确证明他们很厉害。可是他们绝不敢明目张胆打中央行政区的主意；而且攻击自然灾害监测站也没什么意义——要对这个地方造成点伤害，除非能突破空间防线丢一颗几十万吨的陨石下来。”

猎人吞下嘴里的面包，挤出一个笑脸。他仰头看向天花板：“联邦的房子质量真不错，据说九级地震都拿它们无可奈何。呃……这地方好像没有这种规模地震的记录。”

“我可以同意你后半部分的观点……”露娜眨眨眼，轻轻往嘴里放进一颗圣女果。基米早已习惯自己搭档这副认真的样子——除了她偶尔自己开几个微不足道想小玩笑，在平时的聊天中露娜从来都一丝不苟。尽管她明白“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种东西，但她认为每次谈话都有目的性，并且需要一个满意的结果。如果暂时没有结论，那么这个话题很可能会持续几小时甚至几天之久。“可是上官镜雪还不是在重重保护之下抢走了书；基米你不进把我劫走改造，还堂而皇之地带我去见了联邦高级军官！所以，我认为联邦的防卫系统并没有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牢不可破。”

“这不过是信息不对等导致的结果。”

基米摊开一只手。“嗯？”

“打个比方——如果你在街上遇到朱利安。以现在的状况，大概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避开，最坏情况是开战；倘若你之前不认识他，那么看他‘笑着’朝你打招呼，八成也会去同他聊天把。如果那家伙有敌意，结果可想而知……”基米发现自己提到朱利安的名字时，露娜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两下。“呃，怎么了？”

“我都快忘记这个名字。”

露娜微微歪头，“你的意思我现在明白了，基米。”

“可是上官镜雪他们现在可没那种机会喽。”

基米用力伸懒腰——最近总是忙碌到半夜，他难免有睡眠不足的表现。“那一票就够他们和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名声并驾齐驱。从之前的聊天里我看出来他们也想要沉寂一段时间，但偏偏遇到一个不怎么安分的‘盟友’……好吧，这个词用在这里不怎么合适。”

“可是毕竟这才是上官他们第一次出现在联邦视野……而且你当时不是已经处理过现场了吗。就像最初遇到我时那样。”

“然而第一个发现卡车的不是我。”

基米耸起肩膀摇头，两条白色的眉毛向中间挤了挤，“宇航中心报过警，如果他们把照片传过去……运气不好的话，那些照片说不定已经在联邦某个负责事件的人手中了。”

他把头仰在椅背上，左手中指和食指在桌面轮流点击，“要是那个上次请我们吃饭的家伙拿到，他肯定不会视而不见的。”

“我对警察和息鹤轩的工作习惯以及工作流都不了解，因此没办法计算出准确概率……”露娜盯着基米。“别太在意这些。如果真被发现，咱们就去投奔你那个半机械朋友，她一定不会拒绝。”

基米坐直身体，看着一本正经的露娜，笑出声来。“这可不是好提议，基米”露娜眉头微蹙，“你的玩笑依然还是那么没有水准。”

“她是个可靠的临时伙伴，却不适合作为盟友……”基米闭上眼睛学露娜的腔调，两只手夸张地摆动。他说完之后挑起嘴角看露娜，“你要表达这个吧，哈？”

露娜斜了基米一眼。他说的没错，但是他学着她样子时都显得非常愚蠢。话题往往因此而结束，这次也不例外。露娜安静地吃下三明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发出声音：“昨晚看过你的设计图，你准备放弃跳跃功能吗？”

她指的是依然还在设计中的新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