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在他其他的各种招式、架势都还没接触到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师父的传授下扎马步了。“扎马步是在扎根,若是连根都扎不稳,那都不需要旁人动手来捶你,人家只消吹上一口气,你自己就倒了,那你还谈甚么克敌制胜?!”
这一番话,是叶烬的师父在第一天传他武艺时说的。这么多年来,叶烬一直都将这一番话记在了心里。也正是以为如此,即便如今的叶烬已经将师父的一身本领都学会了,他也没有因此去轻视这看似最笨拙最无趣的马步。可以说,从叶烬第一天练武开始扎的那个马步算起,除了赶路的这段日子以为,他的马步可是一天都没有中断过。可眼下,这个已经将马步练得无比扎实的人,居然会站不住脚。好在叶烬终究是根底深厚,微微一晃便又重新稳定了身形。可这话又说回来了,叶烬虽然凭借着自己多年苦练扎下的坚实功底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这心中的惊颤可就没那么好稳住了。这还没进城呢就已经如此心神摇曳了,真要进到城里去,看见这天下第一城的繁华,那我叶某人的这颗心岂不是要直接从腔子里跳将出去?叶烬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泥土,以及在自己身边或挑着担子或提着包裹匆匆而过的路人,一时间很是有些感慨。也就在这时,叶烬忽然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他此行的目的地,其实不是长安城,而是位于长安城外的快哉营。想到此处,叶烬赶紧一把拦住了一位打巧从他身边经过的中年汉子。这中年男子直接就撞在了叶烬伸出来的手臂上。“哎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就不好使了?”
被拦住的中年人明显是要着急赶路,让叶烬这么一挡之后火气就直接冒了上来,当场便破口大骂道。这汉子显然是个霹雳雷爆的性格,怒火不但没有随着他的骂声减弱,反而还越烧越旺了,连带着他骂人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如此一来,倒是赚足了过往行人的注意力,周围的人见到此等情形,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还想着有热闹可看了,顿时吸引了一大批人驻足围观。“甚么热闹?”
“怎么回事,这两人可是要打?”
“哎呦那骂人不是钱四么?”
“哎嘿还真是,这么尊煞神居然在这被拦下了还真是稀奇。”
“哎。这小哥可真是不走运。”
“何止啊,我看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居然遇上这么个杀千刀的,我看他今天莫说是滚了,只怕是连爬都困难喽。”
“打!打!打起来!”
看着这样的局面,本就因为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有没有跑过头而心生烦闷的叶烬变得更加烦躁了。不过他到底也是从师父那里读过圣贤书,听师父讲过圣人道理的,况且这件事情真要细究起来的话那还真就是叶烬理亏。谁让他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伸手拦人了呢?于是乎,自知理亏的叶烬也不矫情,直接就是冲着这被他拦下的中年路人抱拳一礼道:“这位兄台真是对不住了,适才在下鲁莽不知礼数,一时冲撞了兄台,还请兄台莫要怪罪啊!”
当叶烬在抱拳致歉的时候,对面这被他拦下了的钱四却在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老子一下就能给他撅折!慢着。正当钱四打算动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时候,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个十分不对头的事情。不对啊,老子我这二百来斤的重量,看着这小子弱不禁风的单薄身板,他是怎么能够把我给拦下的呢?的确,这件事情在钱四看来的确是不寻常。毕竟他钱四可不是看到有人在他面前伸手阻拦而自己停下的,他是撞到了这副小身子骨上被生生撞停下来的。这样的小身板按理说是拦不下他钱四这二百来斤的汉子的啊?莫非。钱四立马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叶烬。一脸的尘土,穿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寻常百姓,身后牵着的马。“嘶。”
略一思考之后,钱四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不会是个混江湖的练家子罢?弹指之间,方才还一脸蛮横的钱四顿时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啊这。是我这夯货有眼无珠,不识高手,还请这位大侠不要怪罪!”
虽然对于眼前这汉子的态度转变感到疑惑,但叶烬眼看一件麻烦就这样烟消云散,他也就乐得如此。当下便问道:“敢问这快哉营在何处啊?”
果然!一听叶烬是问去快哉营的路的,钱四在心中立马喊了起来。最近这一段时间长安城里里外外的江湖侠士陡然增多。不久前这钱四就在这些人手上吃过一吃亏。这一下,当时的痛又被他回想了起来。钱四立马一个哆嗦,随后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叶烬快哉营所在的方位。叶烬一听,自己果然跑过头了,而且还过头了足足三里地。“误事了!”
叶烬懊恼地跺脚道。长安乃天子所在之地,是大唐的帝京,是这天下的心脏。昔者秦并天下之后曾在四境之内广修驰道。所谓驰道,就是以当时的秦都咸阳为中心,通向全大秦各处各地的道路。当然了,这些道路能够从咸阳极为便捷地通往天下各处,换句话说,各地郡县也能通过这些驰道来到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