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洛士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裴度,发现这家伙虽然没有像其他听众那般,表现得如此浮夸。但他此刻这眼中闪烁出的那种明亮的光芒,却在告诉皮洛士:这人听得很是入迷。真是绝了!若不是因为现在的皮洛士真的是很不方便动,他可真的很想一拍裴度的肩膀并且在他的耳边大声对他说上一句:“裴兄弟你可长点心罢!清醒一点啊啊啊啊!”
这可不是皮洛士在大惊小怪或者说在故意挖苦裴度,实在是因为此刻裴度的表现着实是太过离谱了。要知道此刻裴度眼中闪烁着的光皮洛士平日里也只有在裴度欣赏、品鉴各种传世孤本的时候才看到过。可现在这样的眼神却出现在了此时此刻的裴度身上!这就离谱!皮洛士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这裴度就是见识太少了,平日里没接触过这等通俗的消遣,如今这乍一接触觉着有趣罢了。其实这也真是难为皮洛士了,毕竟他一来就是站在最后的,现在的他即便抬头看去,他所见到的也不过是人山人海、人影重重,根本就看不见那说话老翁的情况。更何况他现在被人挤得一直都是弓着身子,根本练抬头都做不到。如此一来,他自然也就无法知晓这老翁令人拍案叫绝的投掷木头之把戏究竟有多么精彩了。“列位!”
就在这时,老翁在说话的同时把手一抖,除了一部分还勉强维系着一个着甲将军形象。这“将军”头上的“兜鍪”依然不见了踪影。的木棍还保持原状以外,其他木根全都如同朝天而射的利箭一般全数直冲上了天。在场众人里头,站得靠前全都仰起头来看向了空中。几乎就是在转瞬之间,这些被抛向空中的木棍又再一次落回了到了老翁的手上,只不过,这些木棍跑上空中的时候,还是分离开来的一根一根木棍。此刻落下的时候却又组成了一个骑着战马的士兵!只不过,因为有很大一部分木棍都在维系着那“李密”的着甲将军形象,因此着剩余的木棍搭建成的,那个骑马士兵的披挂,就没有那么严实了。看样子就是不易外罩一件两当铠了,而他所驾驭的骏马甚至干脆就是无甲的。不过这些可不是以外或者是面向现实的妥协,这说话翁都极为巧妙的,将这些因为现实因素而造成的结果,全都考虑进了他要说的传奇故事当中去了。只听得这老翁继续说道:“灾祸向来结伴行啊,这李密被摔下马去,如此大费周章才站将了起来,还没等他瞧上一眼那周围的局势呢。一名宇文化及麾下的小喽啰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影,当即便是一阵狂喜,随后想都不想就是一催战马直奔李密的这颗项上人头而来!”
此话一出,这给新搭建出来的人物形象顿时就和他说的话全都联系在了一起:这人披着简陋铠甲骑着无甲战马的敌人与披挂整齐的“李密”一相比较,那可不就是个小喽啰兵么!然而眼下却没有多少人会为老翁的这一巧思喝彩了。老翁说完了这一段之后,故意一顿随即便借机抬起了头来,看了最前头这些客官的表情,随后满意地发现。这些人果然都如同他设想的那般,全都紧张得仿佛将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说话老翁见状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了。只见他忽然大吼一声,将在场众人给吓得一激灵,随后继续用一种十分激动得语气说道:“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李密就要人头落地之时。他耳边忽听得一阵炸响惊得他定睛一看,随后便是看见有一道金光破空而来,直接击打在那没带兜鍪的敌兵头上!”
伴随着老翁说的话,他手上的那个由众多木棍搭出来的小兵瞬间从顶门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再次散成了一大批木棍。“这是怎么了?!”
听众之中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翁闻言一笑,“那李密也是如此想的,正当他思索之时,便听见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好贼子,休伤吾主!’”在说话翁的手上,原本穿戴齐整的甲士突然之间变得土崩瓦解。在场的听众听到这里无不掩口惊呼。当然了,身在人群最后的皮洛士依旧无聊得翻了一个白眼。听着这些在他周围欢呼雀跃的人,皮洛士露出了一脸解脱般的神色,心想着这总算是要结束了。就在这时,这老翁忽然就毫无预兆地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哎……”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不满。方才敢于开口质疑的那个小个子,再一次展现出了他那与身高完全不一致的胆气:“我说这位老丈,做人可要讲讲良心,虽然我接下来说的这些话或许不大中听,但我还是想要与你说道说道。”
“这位小哥倒是心急。”
老翁看着这个长得瘦瘦小小的急性子,脸上的皱纹一根一根地舒展开了。“也罢!”
这老翁摆了摆手,“圣人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小老儿如今是六十有八,已经耳顺得不能再耳顺了,那我便拿我的这双老耳来听听你接下来的这番话究竟中不中听。”
“如此那便得罪了。”
小个子对着老翁拱手一礼道。还真别说,这小个子脾气虽然比较冲,但这礼数倒还算是比较齐全的,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在这老翁听来觉得不那么中听。于是赶紧朝他告了声罪,以示自己只是对事不对人,绝没有丝毫针对挖苦之意。老翁见状也是笑呵呵一抬手道:“无需恁般多的顾虑,但讲无妨。”
这一老一少从明面上看你唱我和,但有些明眼人却从中看出了暗藏在两人唇齿之间的“刀枪剑戟”。这一下子,有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顿时就变得激动了起来。一时之间这片地方顿时想起了不少的起哄声音。